乡味十足
前言:今天是2014年7月8日,来自老妹的消息是她生了一个闺女,祝她早日康复,孩子健康成长!
文-马出门
我回老家就两个原因:一是看外婆,二是品乡味。我的家乡山高水长,小河畅流不息。孩童时期,我们除了放牛爬树抓知了,摘杨梅,捅马蜂窝,跑得慢的人指定被蜇成大饼脸;下河摸鱼的同时,最喜欢捡田螺,田螺越大越开心,因为说明肉多,炒田螺的技术也要一流,二流的手艺,一流的田螺是炒不出正宗的太平田螺味道的。田螺怎么炒?每次回老家,都约上三五好友到镇上江边小吃店点上一碟炒田螺,几瓶啤酒及零食,边吃边喝边聊。
田螺的炒法是这样:食材;田螺,竹笋,紫苏,调料:酒,蒜米,盐,味精,把炒锅烧热,放入猪油爆香蒜米,把食材放进去,然后放调料煮至田螺的小片与螺肉脱离,方可出锅装盘,土家的炒法大概就这样吧!
走过镇上的昌荣市场,看到几家卖凉粉及槐花粉的小吃摊,槐花粉像黄色的小蝌蚪一样,吃的时候配上冰冻过的糖水,味道好极了!槐花粉是我家乡降火消食的清凉甜品,乡民在炎炎夏日逢圩日赶集时,必到卖槐花粉,凉粉的小摊吃上几碗。制作方法保密,毕竟这是卖槐花粉摊主赖以谋生的手艺,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但我从小看母亲给我们做过很多次槐花粉,对于制作方法,我也了然以心。
特别是一到酷暑,园中的槐花用竹竿夹下来,去掉叶子,把未开的颗粒饱满的槐花捋到筛子上,然后放锅里炒干至金黄,放骄阳下暴晒至干脆,这样的槐花不但商贩给的价钱高,还利以保存。因为槐花可以入药,价钱贵的时候,乡民可以卖到30元一斤,我家每年都有一百斤左右的槐花卖,只是现在无人在老家打理槐花树。槐花还可以泡茶喝,最主要是已被乡民制作成消暑甜品,任人品尝。槐花粉是乡味中,比较独特的一味。
镇上的货物,云吞店,饭店,粉店,多而杂,手艺暂不说,镇上的美味,除了扣肉粉,包子,馒头,人家卖的烤猪,烤鸭,热菜不算;我最钟意的是街头卖的粽子和发糕,粽子不必大费笔墨书写制作方法,因为母亲都不定时会包粽子给我们这群吃货尝,发糕是比较少做,但是逢年过节,特别是扫墓祭祖,少不了这个叫'发糕’的东西,吃发糕,一定发嘛!那要看你的本事了!
外来的味道好多,比如;大口九珍珠奶茶,双皮奶,烧仙草这些味道,我觉得这是引进的食品,并非我们家乡独有的,所以这些味道并非乡味;还有那些绿豆饼,花生之类的干货,我喜欢吃,但又不是乡味,这两样东西全国各地都有买,但味道大不同,西瓜呢?我的乡里也不出产这种瓜,但镇上都满街摆卖这种夏日凉瓜,也不算贵,7毛钱一斤,珠三角一个西瓜要30人民币才能拿得下来。
乡味中的极品除了九冬的杨梅就是荔枝。九冬村委会产的杨梅个大饱满,每到杨梅成熟时,约上几个美女,一边品杨梅,一边观赏乡里著名景点'仙女潭’,多好!仙女潭中其实没啥好玩的,主要是跟谁去,跟美女去旅游,真的去哪都是晴天啊,心情好不好,取决于你是跟谁去的,公的还是母的?
荔枝成熟时,我也会放下手上的工作—回乡品荔枝;到家后爬上村后的牛妹山到自家的荔枝园爬树摘荔枝。在树上吃得实在受不了了,才整一袋扛回家。我家的杨梅比较少,荔枝比较多,一个山坡都我们家的,从山脚到半山腰,品种有妃子笑,香荔,黑叶荔等等,我想吃就吃,不想吃就叫一群没得吃的名人朋友来村爬树摘荔枝,爱吃多少吃多少,反正上火可以喝王老吉,下火吃槐花粉,促进我们镇的经济消费也好。
我家的果树太多了,一年四季瓜果不缺,应有尽有,吃都吃不完。家里的园子种有槐花,龙眼,葡萄,柚子,蕃桃,种得最多的还是黄皮。在我家园子里有一棵长得不好看的黄皮树,结的果子味道特别,黄皮不酸略甜,众人一尝,皆说这黄皮味道好极了。
是的我家的果太多了,牛妹山的荔枝旁有几棵牛甘树,牛甘吃过么?咬上几口,再含上一会,嘴里生津,甘甜。荔枝旁的坡地上还有很多沙梨树,棠梨果是比较受欢迎的一种,用开水烫过后,再尝,正宗的消食解腻的良品,比商场里卖的山楂更有味道。
酸梅树我家也有的,酸梅的树枝杂乱,又高,想爬上树去摘酸梅可不容易。每到清明时节,曾经的我们就把厨房的盐弄一些用纸包着,想吃酸梅的时候用盐沾着吃。
我家的枇杷也种有的,熟的时候,像黄皮一样,味道有点酸;柿子倒是好味道,我家的柿子可以用盐水浸泡着放上一些日子,苦涩的味道去除后再拿出来吃,味道杠杠的;也可以用催熟剂擦柿子上,等柿子熟至金黄微软的时候就可以吃了。
最能给家里增加收入的是大芭蕉,我家的大芭蕉又大又多,每个赶集的日子,老妈在家的时候基本都用箩筐挑大芭蕉去镇上卖个好价钱,换点生活用品,那时候我们兄妹四人的学杂费,也是卖大芭蕉顶着的;当然另一种比大芭蕉短小的被村民叫做'西贡蕉’的味道更好,但收成比较少。
还有大芭蕉的蕉花,我们剥掉几层红红的皮后,把蕉心剁碎用盐水泡着,半天后滤干水分爆炒,这味道也只有穷人家晓得好吃的没话说。我们小时候,成天跑人家楼顶打地铺睡觉。睡到月落西山的时候爬起来,跟一群大兄弟,一人持一木棍去田间地头打老鼠。小的时候,老鼠好大好多,把老鼠放火中烧掉毛,去内脏,洗干净的老鼠肉就被我们穿在竹子上放火上烤,边烤边撒盐巴,涂抹些猪油,也就这样的老鼠烤肉,味道到现在依然让我们这群长大的人念念不忘。
田间有泥鳅,水蛇,黄鳝,还有螃蟹,螃蟹最适合喝烧酒时候作下酒菜;土话我可不怎么会说了,去上学的时候,口渴了,偷人家的黄瓜青瓜解渴。放学去河边玩,岸上的花生地被我们挖了,主人家来人的时候,一群倒霉孩子光着屁股就顾着跑了。
那时候,我们的零食太少了,在大山深处的小学,小学店里只有酸梅粉,冬瓜茶卖,最便宜的就是一毛钱一茶杯的瓜子和雪条。妈给我五元钱,从春天到冬天我依然留着,妈知道后,又给了我10元钱,但我还是不舍得花,后来我学坏了,我曾在他们放钱的柜子抽了一张5块的,结果这事被发现后,挨了父亲一顿扫把。那时候,拿钱请同学吃饭,买玩具,那时候5元钱也不少,一毛钱能买一茶杯瓜子或者一根雪条啊!
乡下的爆米花我们也有做,那时候,家家户户每到收割季节,都用牛拉着石头轮子把稻谷从稻草杆里压出来,通常都要半夜三更才把稻谷从稻草里弄出来,摊在地上晒。
白天骄阳似火的时候还要用木钉耙把稻谷翻来覆去地翻晒,偏偏东边太阳西边雨,晒稻谷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远看黑云飘过来,赶紧收稻谷,用木钉耙把稻谷集成一堆,切!这时候乌云散去,刚散开稻谷晒,乌云又来了,雨还不小,这时候又急急忙忙把稻谷收集成一堆,盖上帆布的时候,天又放晴了,老天爷可以把晒稻谷的村民玩死,小孩最倒霉,被家人骂来骂去,“你怎么下雨不收稻谷呢?太阳出来又不晒呢?白养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
小孩招谁惹谁了了,骂谁别骂小孩啊!小孩的心很脆弱很敏感的,他们如果想不开离家出走怎么办?自我毁灭怎么办呢?这种鬼天气确实是折磨人不要钱啊!
我们常在一堆烧得很旺的稻草堆旁,往里扔稻谷,'啵啵’,乡村爆米花出炉了,雪白雪白的,用一根木棍掏出来放手上,小手烫得通红。这时候,发小珍珠兄弟会扔进去一条水蛇。熊熊大火燃烧过后,村子被浓烟滚滚遮盖住。大家赌这条蛇有没有脚?买定离手后,用木棍拨开火堆的灰烬,大家发现烧焦的水蛇竟长了4只像脚的东西,这一幕吓坏了我们这群小孩好些年,蛇真有脚么?山上,田间地头的野果野菜有空可以收集来看看。
蕃桃,我家是比较少的,大人说了'吃蕃桃太多,容易拉稀’,突然想起周星驰电影《算死草》里说的台词“拉稀狗,狗拉稀,中国出了一条好狗叫拉稀。”消化不好才需要多吃这个蕃桃么?
村后的山坳里,我家的龙眼每年都大丰收,那龙眼都是脚拇指般大小的个,剥开后发现龙眼肉多籽小,吃起来除了说'爽歪歪’,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吃到美味的心情了。
这个时候该说一些薯类了,我最爱吃的出了比较酥松的木薯,红薯。芋头确实是我的最爱,大薯和土豆一样可以做菜,把大薯去皮剁碎用火煎至金黄,出锅装盘,一尝真好吃。
当然还有一种叫万寿的果子,一串一串的,弯弯曲曲的活像一个'寿’字挂在树上,万寿熟的时候,会从树上掉下来,这掉下来的万寿味道真甜。
村上还有几棵板栗树,但结的果子特小,每到秋冬之际,一群年少不更事的小孩就跑到树下去捡这种小板栗,翻开满地的厚厚的叶子,把小板栗装到瓶子里,捡满一个瓶子回家叫妈妈下锅炒着吃。
妈妈还会做用芭蕉叶包糯米粉加糖制作味道很好吃的花生糯米粑,还有槐花糕当然也有做。最值得私家珍藏的是妈妈的私家制品;浸牛甘,浸沙梨,浸酸梅,浸柠檬,浸酸豆角,浸柿子,浸陆续豆,还做一种黄豆做成的面市(豆鼓),糯米弄的酒糟她也有做,酒糟冰鱼一道妈妈菜,我们记忆深刻;妈妈做的干货很有味道:沙梨干,番薯干,荔枝干,龙眼干,酸梅干等。。
荔枝干制作方法太容易了,用热水把荔枝烫一下拿出来放太阳下晒至干燥无水份即可,荔枝有时候也用来泡酒。萝卜除了做成萝卜干,就是弄成咸萝卜,咸萝卜制作也不难,把洗干净的萝卜整个煮,直到萝卜颜色变成灰色,变软就可以捞出来放筛子上拿去晒干。
老妈最拿手的当然还有泡酒,家里每年都泡一些荔枝酒,酸梅酒,龙眼酒,万寿酒等。。。黄皮一般都不深加工了,都是现摘先吃。曾经家里种有几棵木瓜,长得又高结的木瓜大而多,树上的木瓜就像椰子一样诱人,用竹竿摘下几个,熟的削皮切片装盘用牙签插着吃,生的可以用来煲汤,据说男人喝了壮阳,女人吃了丰胸,木瓜到底有没有这疗效谁知道呢?就当我为农产品打广告吧!反正我很少吃。
老家祖屋下边有一方鱼塘,鱼塘在某年被我种些水芋,养点鱼,后来我们都不在家了,没人打理家务。家里就田荒地废荒草丛生,也就是九月九日拜山日和荔枝成熟时,我的家人才回去一趟。
田里种的的稻谷,山坡上除了果树就是荒草,在老家的人,年纪大的干不动农活了,年轻的后生一心想到外面去打工混饭吃。现在农村小伙有几个愿意跟土地来个亲密接触呢?以后农田都变房子了,没田种了,是不是又要退楼还田呢?没那么简单的事?
如果我回家投资种养殖,我想我也只会请人代劳了,我都十年不沾农活了。年轻一代的90后,对于种田可能很生疏了,我决定在我有生之年一定回老家整一个种植,养殖,休闲,旅游一体的农业基地—名字我都想好了,我爷一辈子没离开乡村,与土地打了一辈子的交道,我想用他的名字作农场的名字——诗烈科技农场;现在应该很少回老家了,但如果兄弟有事相求,当然回去跟他们聚聚。
乡味太多太多了,我喜欢吃饺子云吞,每次回家,都到湖南人开的店吃上一碗,解解馋,好吃不贵。
一个修车的湖南仔告诉我,“你们太平人好多,我来太平修车四年了,哪都去过,我现在会百分之八十的太平话。”据他说,太平前段时间派出所登记上户口,在册人口已经突破十六万大关;还有三万黑户没登记的,太平外来人口据说也有五千多人,来砍树的,修路的,来镇上开饮食店,包子店,做家具床垫的。
一个外乡人比我还懂我的家乡,我实在惭愧。我太不了解我的家乡了,每年吃到来自家乡的芝麻饼和印儿,我就特兴奋;粉利是我的至爱,不管你是爆炒粉利,还是水煮粉利,我饿的时候能整好几碗。
乡民乡村乡土,我跟乡里的人越来越像客人了,他们看我也像外地人,我说我是正宗的乡里人,我户口都没迁出去呢?乡里人说:“你有什么证明你是乡里人呢?再过几十年认识你的人都入土为安了,谁还认识你呢?就凭你为家乡写了《秋峰山上》《梨花白茫茫一片》《枫木年轮》的歌么?”是的,作为乡里的一份子,我们不能混出样子,忘了你是从哪里来的,我是从家乡那个穷山沟出来的,混出样子一定回去回馈乡民,这叫不忘本。
乡味十足,我品上一地满满的幸福,乡里的土地有我深深的依恋。一个农民本应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奈何没人愿意甘做下等人;都跑外乡去做难民;将来老的时候,叶落归根,谁都要回乡里借一捧黄土埋自己一世英名。
到时候,住惯城市的人想找个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地方安息可不容易,想法很好,但乡里都是山,去哪给你弄个海,如果不嫌弃,小江小河还是有的,真是喜欢大海,海葬就能拥抱大海,你得偿所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