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情与狂野之性情,于张旭《千字文》残石的字里行间尽情绽放
作者:胡秋萍老师
汉字草书艺术由章草到魏晋到盛唐, 无疑进入了一个渐次成熟直至辉煌的鼎盛时期。由古朴厚重模式到清朗俊逸、纵引畅达到雄逸天纵、随心所欲、变通适怀, 使草书艺术达到了相对自由挥洒情怀的高度。其中张旭就是唐代草书重要的代表人物之一。
张旭在笔法、结体以及行笔速度等方面, 来源于草圣而又不拘泥草圣的理念和法则, 使草书作为一种艺术载体在表达创作主体精神的层面, 拓宽了自由表达的艺术空间, 并为以后草书的发展开拓了新疆域。张旭作为一个草书书家, 以其流传下来的作品启发了人们对这门艺术的思考和对未来草书创作探索的可能性。
因此, 张旭是一个值得我们研究的书家, 只是可考的文献太少, 甚至在许多书法史的教科书中, 他还不能作为一章或一节, 只是仅仅与怀素同为一节来介绍。在这里我们期待学者能把张旭作为个案深入研究来填补这个空白。
张旭流传下来的《肚痛帖》文字太少, 共29个字, 《古诗四首》的真伪一直以来被学界争议。《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帖, 线质单薄且扁, 刀工留下的尖刻痕迹较多, 使得这件作品的气息不如其他作品圆浑厚重。在张旭流传下来的诸帖中, 笔者尤喜《千字文》残石, 故本文只对《千字文》残石的书写艺术作粗浅的赏析与读者共勉。
《千字文》残石帖为长卷册页形式, 现藏于西安碑林, 由于是刻帖且年代久远, 刀工和岁月风雨残剥的痕迹比较明显, 模糊了行笔书写过程中一些动作的细微表现, 给后学增添了准确辨识笔法细微动作的障碍。虽然如此, 笔者仍然喜爱《千字文》残石, 认为它是张旭留下来为数不多的字帖当中的上品。
从作品中所表现出的字形结构的开合关系, 用笔提按动作的力度展现, 都无疑有别于“二王”清朗俊逸的书风。从字的张力和流动的线形中能看出, 其书写速度较“二王”草书的书写速度有相当的提高, 这种用笔张力的表现和书写速度的超越, 无疑在“二王”俊逸秀韵的气息之外又开拓了一种新的雄逸天纵、圆浑刚毅的艺术审美风格。这说明张旭在对于“二王”草书的继承上又有了新的艺术审美发展。
张旭性情奇逸, 嗜酒成癖, 每次饮酒大醉后必呼叫狂走, 人称“张颠”。笔者激赏他作为草书家诗性特质, 草书独特的艺术特点对于书法家素质的选择和要求是非常高的, 是非诗性气质的书家不能胜任的。张旭与贺知章、李白、李适之、李琎、崔宗之、苏晋、焦遂等人结为“酒中八仙”。因此, 在他的代表作《千字文残石》帖中我们似乎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诗性酒气, 甚至是一种不可遏制的诗性浪漫癫狂的酒神精神。
《嘉泰会稽志》记载“贺知章尝与张旭游于人间, 凡见人家厅馆好墙壁及屏幛, 忽忘机兴发, 落笔数行如虫篆鸟飞, 虽古之张 (芝) 、索 (靖) 不如也。”其率真、疏狂、风流的才情令后人望尘莫及。这诗性的才情凸现在他的草书作品中凝聚成一种摄人心魄的艺术张力, 给人以类似杰克逊之摇滚乐一样的原始的生命激情和感染力。
虽然两者属于截然不同的领域又相距一千多年, 但是艺术魅力对于人的感染和对人本质生命激情的召唤力量是相同的, 不同的只是程度的不同和凭借手段不同和国家及时代不同。草书是极理性和极浪漫诗性的艺术, 极理性是必须有深厚扎实的传统功力;极浪漫诗性是需要艺术家具有天真童趣、卓尔不群、不拘法规礼数、疏狂放浪的性情。
欣赏张旭的草书作品, 不禁让人精神昂扬振奋。难怪当时那么多大诗人为他赋诗填词, 可谓纵余长歌、独行风雅之至。“兴来洒素壁, 挥笔如流星。……时人不识者, 即是安期生。”豪情与狂野之性情于《千字文》残石的字里行间点画之际尽情绽放。
文章节选自《雄逸天纵 变通适怀——张旭草书《千字文》残石解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