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针
那枚顶针一直套在母亲手指上,像一颗钻戒,闪耀夺目。
母亲很多年没有做针线活了,但是,一直不愿取下那枚顶针,经常用布擦拭它。她总是说,我戴着它习惯了。
去年,姐姐回娘家探亲,特意为母亲买了一枚戒指,母亲从来没有戴过戒指,她一直不肯戴在手上,姐姐劝了她很久很久,母亲担心姐姐伤心,极不情愿地戴上戒指。母亲摸摸手指上的戒指,感觉很不自在,一会儿取下,一会儿又戴上。姐姐走后,母亲将手指上的戒指取下,放在抽屉里。那枚顶针见证了这一切,它感动得泪流满面。这么多年,母亲对它不离不弃,于是,它开始回忆它辛苦的一生。
它愿意回忆的是与母亲在煤油灯下相伴的情景。
那时候,农村的经济是十分贫乏的。我家世代躬耕,家境贫穷,没钱买新衣服,新鞋子,母亲便一针一线为我们缝补、纳鞋底。记得那时候,白天,父母在坡上干活,吃过晚饭后,父母分工十分明确。父亲负责宰猪草,母亲则在煤灯下做针线活。每个夜晚,母亲便端出一个竹篓,里面装的一些碎布片、针、线……昏暗的煤油灯光下,母亲一针一线的缝补着,那枚顶针一直陪伴着母亲。时间久了,它被磨得锃亮。它是饥寒时代的功臣,为我们送来了温暖。如今,母亲不再做针线活了,曾经与它一起的针线都被遗落了,唯有它,一直被母亲戴在手指上。
那枚顶针想到曾经与母亲一起劳作的情形,想起那无数个夜晚,它在母亲的手指上哭泣,它的泪顺着母亲的手指流进了斑驳的岁月。这么多年过去了,它万万没想到的是,母亲宁愿戴着它,而不戴那颗闪亮的戒指。它静躺在母亲的手指上,像一位退休的功臣,默默地陪伴着母亲。
那枚顶针,如今被我的母亲视若珍宝了。我相信,母亲一定会一直戴着它,珍爱它。
原载《达州日报》《作文精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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