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美琐谈
审美琐谈
坐公交车到市民中心去,要20多站,一路颠簸,闲淡无聊,隔着车窗看看外面的蓝天白云、路旁的绿树繁花,以及行色匆匆的人们,偶然间就在人流中看到了一位把头发染烫成玉米须色的女士,不黄不红,不长不短,不伦不类,与整个街景氛围很是不搭,不由得有些讶然。旋又想:“萝卜青菜,各人所爱”,人家爱咋咋的,关卿底事?在车行摇晃中,竟由此生发了关于审美的一番矫情。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美景引人入胜,美颜让人欢悦,美食令人垂涎,美文给人启迪,不一而足。只不过,各花入各眼,人们对于美的认定往往不同,甚至于大相径庭。就以人的装扮而言,服装、发式、妆容等等,都会因审美情趣不同而五花八门。
且不说服装,面料更迭,款式翻新,色彩混搭,可以变幻出无穷无尽的遐想,美装的疆域永无止境。就拿拾掇头发来说,“虽为毫末技艺,却是顶上功夫”,如今发型屋、美发店遍布城乡,剪吹梳洗,焗油染烫,无不极致,一不小心就弄出个七彩纷呈,走在大街上,赤橙黄绿青蓝紫,简直让人怀疑是否误入了异域他乡。所谓“头要紧”(吴地方言,意为“第一重要的”),“头”之打理至关重要,从来就为人们所关注重视,成为审美的首选。前不久,有人在闲聊时说到,有那么一个人,在外打工十数年,一直没有什么大出息,后来得人资助,专攻发型设计,居然就出人头地,成为一干名人的“御用”发型师,很忙很抢手,还在京城和当地名胜之处设立了工作室,扬名立万,风光无限。现实或许确是如此,一些头面人物、时尚人物,准头面人物、准时尚人物,貌似头面人物、貌似时尚人物,一般都有专属的发型师,“人物”走到哪儿就跟随到哪儿,其要旨就在于,当“人物”出现在公众面前时,务必或庄重得体、或美艳动人、或仪态万方。
有人说,审美是一种哲学,其萌发、形成、展露等等,牵涉到了许多东西,道统的传承,文化的滋养,个性的秉持,潮流的熏染,都会直接间接地影响审美情趣的表现形式和内涵。所谓审美观,就是从美学的角度看世界。不同的时代、不同的文化、不同地域的人会有不同的审美观。环肥燕瘦,标准各异,有人喜欢鹅蛋脸,有人喜欢瓜子脸,削肩蜂腰是古典美,珠圆玉润同样可能成为时尚美;温婉可人,小鸟依人,让人怜爱,但一度时光不还流行过“野蛮女友”,“河东狮吼”款的 “霸道女总裁”被人赞赏么?特定的时代有特定的审美情趣。改革开放前,国人的服饰简单,黑、蓝、黄、咖啡色为主基调,军装绿一度很受追捧,成为时尚。在市场经济大潮冲刷下,人们思想大解放,在服装上也异彩纷呈,甚至到了浑搭成时髦的地步,色彩搭配毫无章法可言。或许,突破了一切禁忌,有人追求的美,就是视觉上的不和谐。
马未都曾经把审美划分为四个层次,分别为艳俗、含蓄、矫情、病态。他说的是否在理且不论,但矫情、病态却是实实在在地、时时处处地存在的。文革那一段,革文化命了,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统统被打翻在地,美学的认定回归到了黄土高坡的层次,阳刚孔武成为了主基调。到了前一阵,不知怎么的,又推崇起阴柔之美,一时甚嚣尘上,电视屏幕上一副娘娘腔的“小鲜肉”居然就搔首弄姿,大行其道了。
说到底,审美体现出品位的高下,更在于文化的积淀。年少者,涉世未深,思维逻辑跳跃,没有条条框框的束缚,有一点尝试性的突破,做一些惊世骇俗的事情,也未尝不可。但时尚毕竟是时尚,时尚的特点就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决不会成为永远的主流。由深厚文化滋润形成的审美情趣,是可以穿越时光岁月而历久弥新的。哗众取宠只能喧闹一时,浮沫滤尽,毕竟还是清风朗月的天。时代的脚步抑或会一时走偏,但历经风吹雨打,终究会回归到真善美的境界。
温润本色的美好,才是真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