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点滴】天生我材必有用——《将进酒》教后记

天生我材必有用

——《将进酒》教后记

如果说李白是大唐的一张名片,这一定不只因为他浪漫飘逸的诗歌,还因为他的自信、他骨子里的傲岸。文人自信,使得文化丰富多彩,文人傲岸,是因为国家繁荣富强。李白,不仅是大唐的名片,还是历史长河中文人星海中最闪亮的星。

生于富商之家,广泛阅读诗书,继而仗剑远游,广交天下名士。为人仗义疏财,写诗飘逸不拘,心怀天下之志。李白用极尽渲染的笔墨,记录了祖国大好河山,无不彰显他热爱生命的赤诚:“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写得庐山瀑布壮丽而飘逸,令人心驰神往;“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写得天门山别有风采,似一幅名画,给人无限畅想;“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写得敬亭山似一位仙风道骨的友人,给人心底的宁静和不舍的眷恋……李白似乎对月情有独钟,美丽多情的月,总仍引起诗人百般情思:“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是他对友人的无比思念;“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是他孤独的真实写照;“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是他对家乡最不常宣之于口的思念……

每次讲李白,我的心中总是先涌出许多的记忆,澎湃出许多种情感来。

上课之初,我问同学,你心中的李白是怎么样的呢?

乐观、自信、飘逸、浪漫、超凡脱俗……

学生的回答,也是李白留给众人最常见的印象。但我觉得,这首诗里,还有李白的别样风骨。于是便一步步引导学生跟我一起走进《将进酒》,走进多样的李白。

首先是解题。题目很容易理解,那么问题来了,诗歌是什么时候才开始点题的呢?

是从第五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前四句都写了什么呢?

“君不见黄河之水,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如此气势磅礴,夸张、浪漫的开场,读来又如此深沉、凝重、感伤。黄河之水一去不回,犹如那逝去是光阴;朝如青丝暮成雪的头发,正是时间逝去之迅疾的惊心。李白虽是谪仙,但也是一个凡人,凡人有他无可避免的忧愁和烦恼,有他不得不直面的苦楚和哀伤。但李白不同于常人,他能将忧愁写得如此大气,能将哀伤写得如此浪漫。这就是李白的迷人之处了,有常人有的忧愁,但不沉溺与忧愁,有常人有的哀伤,但绝不被哀伤绑架。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是他的自我开解,如此潇洒,如此酣畅。“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这是他“尽欢”的方式,有酒有肉为其添乐,豪饮“三百”为其抒怀。酒,是李白终身的朋友。虽然这酒,从没有解过李白的愁。但谁说朋友,就一定能够帮到自己呢,朋友的存在,陪伴更为重要。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朋友啊,今日欢聚,且把酒畅饮,莫说往日烦忧!“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畅饮多杯,已至酣时,性情中人李白更是开敞心怀,“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说什么王权富贵,哪有喝酒来得爽快呢;“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人生短暂,当轻松时且轻松,不要给自己太多负累,做一个人人传颂的饮者不亦美哉?何必拘泥于功名,何必留恋于朝堂,何必挂心于君王,且放逐自我在天地之间,且纵情自我于这佳酿之中,但求一醉吧!“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虐。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今朝有酒今朝醉,既是良辰挚友在侧,何必在意旁的,且取酒来,今日也学那古人,不带一丝顾虑,畅畅快快地饮酒吧!“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富贵与我如浮云,财物与我亦如浮云,比起今日之欢,比起此间之乐,这些都可舍得!惟有尽情畅饮,方可“与尔同销万古愁”,方可一解那沉在心底的万古情愁啊!

说到这里,我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这个骄傲的、自信的大唐天才,这个狂放的、不羁的谪仙人,这个失意的、年过半百的文人,这个落寞的、不信命运的李白。他的愁,是任什么酒也解不了的,而他的诗,却是比任何一种酒都更让人沉醉,让人着迷。我读他这首诗的尾句,虽内心也为之惆怅,甚至凄凉,但我的语调一定是激越昂扬的。即便是愁,我也要读得直指青天,读得穿云裂石,这是李白的不屈,这是李白的傲岸。

回想当年奉召入京,不惑之年的他放声高歌“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如同风华正茂的青年,要一展胸中抱负。及至被赐金放还,他忍着满心的失落化作满腔的激愤,“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距被赐金放还八年了,他年少时饱读诗书以求辅佐明君的理想还没有实现,文人李白的内心不可不谓之感伤。但瞧时光如流水,白发催人老,能做的是什么呢?惟有当下,惟有把握好当下,方不负这鲜活的生命,不负这壮美的河山。“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此间的“得意”,虽掺杂着浓重的不得意,但没必要较真,只需“尽欢”即可。“天生我材必有用”,来日犹可期!

李白是个天真的人,他将开心写进诗歌的字里行间,我们诵读便可感受他跳跃的心情,他的不悦也写进诗歌,但却是一闪而过,让我们更多的关注点留在他跳跃的文字中,一起感受他炙热的情怀,被触碰了的心,便不再沉寂,变得空灵,变得热烈,变得真诚,变得洒脱。

当我把这番感受分享给同学听,话音刚落,掌声雷动。我说要诵读的时候,许多男生不自觉挺了挺身体,坐得更为端正。他们读得出奇的好,那滴从“与尔同销万古愁”时躲在眼眶的泪水,再也藏不住,终于流了下来。

我试着抑制更多的情感,稳住声音对他们说:“同学们,请用你喜欢李白的心去喜欢你的生活,用你爱他的心去爱你的生命。多年以后,如果你遭遇了一个巨大打击,请记得今日你曾高歌过的——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在你失意的时候,也请你记得今日你热烈赞许过的——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我爱李白,爱他的自信和与傲岸,爱他的天真与率直。我爱生活,爱生活的多彩与曲折,爱生活的苦痛与惊喜。我爱教学,爱学生的赤诚与可爱,爱课堂的美妙与契合。

2019年3月28日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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