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拔牙记2

拔牙记2

自正在修整的桃源大道，沿着振林路走过商业街的今天上午，应该是从去年以来，走得最轻松的一次。

第四颗智齿终于被拔除，第三颗在三天以前。算上年前的两个，四颗智齿拔除任务终于完美成功。路过街角一人工小湖时，隐约瞧得柳树已有绿意。再有十天，就是惊蛰。春天，正在算着日子向我走近呢。

虽然我还穿着厚厚的冬衣，但我的围巾却再也用不着了。扑面而来的风只是有些凉，早已不寒。喧闹的街市上，行人也多半换了春天的褂子。我的针织裙子虽然是伞状的够宽阔，可我微微雀跃的心情将步子赶得很大，这裙子便显得有些局促，像是儿时一种拦人游戏（锦鸡翎，扛磨刀）时的那种羁绊。当我把脚步放轻缓，又感觉有点像是在海浪里逆着波浪行走。我这样小小的调整脚步，心里又胡思乱想着，不禁笑了出来。可牙床里还堵着棉球，这笑声便变得含糊不清，也因为这一下的笑，笑棉球下面的牙床也有了一丝震颤。难道它也被我逗笑了么？可是它刚刚失去了它的亲密爱人，难道是偷偷地哭？

愚蠢的人类怎么能辨明高级的神经呢。

就算此刻，即将日落的依旧雾霾天气，极偶尔微微震颤的牙床还在出血。我能简单地推测说，它是在伤心地悼念故友么？

人类是容易忘却的。

用不了多久，我便会忘记今日的这份撕扯。忘记当医生拿着钳子往外拔时，这颗牙曾深深地揪住不肯放手。就像小时候爸爸妈妈出门时，一定要撵着的我紧紧地攥住他们的衣角。这发自内心的依恋和不舍，岂是三两把兵器撬得动的？而当我选择了拔除，便是与它永生的诀别了。尽管它曾如此地深深揪住不放，可还是被血淋淋得扯了出来。我望着它扭着的三四条手臂，不禁鼻子一酸：想当年，它来我身边为了留下来曾是多么的艰辛啊！

和其它的牙齿不同，它是多年后忽然落户，自然没有什么好地方给它容身，只得挤在这边缘角落。四周几乎全是肉，生存环境如此逼仄，还是慢慢涌了出来，并逐渐壮大。它和它的三个兄妹一样，都有着长长弯弯三四条的手臂，这便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了。然后活下来也并不容易，每次有好吃的的也多半轮不到它，但它们还是卖力地去咬合、去咀嚼，即便只有一星半点的味道。它们是如此的坚强在我口腔里生活了数年，最后还是被我无情地丢弃。

人类总是无情的啊，抱歉我正是这个人类。

然而春天总是多情的。从桃李园经过，我专门走了园中小径，发现李树已经在积攒花苞。要等惊蛰过后春分附近吧，李花就会开得很美了。而此时，蜡梅正开得好呢，经过时便得一阵幽香，会有幸福的感觉。

2019年2月24日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