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江晚报多媒体数字报刊【中吕】满庭芳·渔父词 (扁舟最小)
乔吉
扁舟最小。纶巾蒲扇,酒瓮诗瓢。樵青拍手渔童笑,回首金焦。箬笠底风云缥缈,钓竿头活计萧条。船轻棹,一江夜潮,明月卧吹箫。
乔吉【商调】梧叶儿·出金陵一曲写道:“……归去也老仙翁……船急似飞龙,到铁瓮城边喜落篷。”读者会问:他到“铁瓮城”即镇江后的行踪,有未在作品中透露一二呢?有的。此曲即是其一。
乔吉写有20首【中吕】满庭芳·渔父词。通过这些小令,我们看到了一个源自屈原《渔父》形神兼备的乔吉的“渔父”形象。
“扁舟最小。纶巾蒲扇,酒瓮诗瓢。”一开笔,乔吉就自绘了一幅“渔父”像,似乎是要读者留意 “他是谁?”“扁舟”本指小船,他则更加强调:我驾的乃是“最小”的一叶“扁舟”。可见他意不在打鱼,而是一个游弋江上的烟波钓徒。只见他头扎丝巾、手持蒲扇。这是比普通文人雅士更加纯天然的隐逸形象。比起诸葛亮的“羽扇纶巾”,二者虽仅一字之别,却有“入世”与“出世”之分。此时,这个渔父坐拥着“酒瓮诗瓢”。“诗瓢”,指用于贮放诗稿的器具。原来他正在江上一边饮酒一边作诗,正是一个诗酒风流的隐逸者“渔父”。
他的这一举一动,引起随行侍从的拍手欢笑。“樵青”“渔童”,分别指男女奴婢。唐·颜真卿《浪迹先生玄真子张志和碑》 :“肃宗尝锡奴、婢各一,玄真配为夫妻,名夫曰'渔童’,妻曰'樵青’。”这里是互文见义,是说男女奴婢一起拍手欢笑。“回首金焦”,点明了这次舟游是在长江镇江段,也就是“京江”的金山、焦山一带。这“京江”可是名闻遐迩。早在唐·杜牧《杜秋娘诗》中,他就写道:“京江水清滑,生女白如脂。”他们离金焦远去,但仍恋恋不舍,故不时回望。
而“渔父”的自我感觉更是好极了:“箬笠底风云缥缈,钓竿头活计萧条。”“箬笠底”,指自个儿斗篷底下巴掌大的地方,自然不会再有“黄尘黑海万丈波”,所以说“风云缥缈”。“缥缈”,即虚无得很。有的,只是“钓竿头活计萧条”。这里的“萧条”,似是贬义冷落,实是褒义安然。这正和一个“江湖状元”“蓑笠神仙”的心灵十分契合。他幽默地显示出:“急跳出风波大海,作个烟霞逸客”后的惬意自适。
这时,他对现状很满足,他对自我很欣赏。只见他:“船轻棹,一江夜潮,明月卧吹箫。”随着“一江夜潮”涨落,进入了物我两忘、怡然自得的境界。这与张志和的“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甚至更具视觉感染力。
从乔吉的这个“渔父”形象,我们可以找到屈原“渔父”的基因,看到张志和“渔歌子”的身影,寻到不忽木《辞朝》描绘的境界:那就是作为隐逸者象征的“渔父”,对当年京江的无比依恋和热切向往。(祝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