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子不先于调经 健脾和生孩子到底有几毛钱关系

选自学苑出版社即将出版的《脾胃学传承集》

多囊卵巢综合征（polycysticovariansyndrome）（以下简称本病）为现代医学病名，现代医学认为本病是一种生殖功能障碍与糖代谢异常并存的内分泌紊乱综合征。目前病因不明。以持续性无排卵、多卵泡不成熟、雄激素过多和胰岛素抵抗为其主要特征，以月经紊乱、闭经、无排卵，多毛、肥胖、不孕和双侧卵巢增大呈囊性改变为主要临床表现。治疗分药物和手术两类：药物以对抗雄激素的作用，促使卵巢排卵为目的；手术则是在腹腔镜下，穿刺卵泡，使雄激素水平下降，从而达到排卵。从我所接触到的患者来看，现代医学的这些治疗方法疗效多不尽如人意，因而求治于中医的患者也特别多，尤其是以月经愆期、闭经和不孕为主要临床表现的患者。本文仅就个人临证所及，谈谈本人对本病所引起的月经愆期、闭经及不孕症的粗浅认识及治疗经验，作为引玉之砖，翼望引出方家成熟的理论认识与治疗经验，令共多的患者得到成功的治疗，建立中医的信仰。

审症求因

本病引起的主要临床表现是月经愆期、闭经和不孕，当前中医妇科学教科书是作三种病来讨论其辨证论治的理法方药的。但月经愆 期与闭经本属一类，而不孕之治，古人又常谓“种子不先于调经”，故我认为治疗本病当以恢复正常的月经为第一要义。

以中医之理衡之，月经之正常与否，关乎天癸与冲、任、督三脉。据《素问·上古天真论篇》记载：“女子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据此，《黄帝内经》一书的观点认为，月经与天癸、任脉、太冲脉相关联，果天癸、冲任二脉正常，则月经能按时来潮。

天癸者，天一之精气也。质言之，即今日所称之真阴、阴精。任脉者，总任一身之阴经、阴精、阴血也。然阴无阳无以化，故又需督脉总督之阳精、阳气以化之。此就经脉层面说。若就脏腑层面说，则阴气、阴精、阳精、阳气皆肾所主，盖肾在卦为坎，坎卦之中爻为阳爻即肾中之阳精、阳气，坎卦之初、上二爻为阴爻即肾中之阴气阴精。是以任脉、督脉、阴精、阴气、阳精、阳气皆肾所主。清·王清任谓“经水出诸肾”者此也。由是观之，先天不足，或后天失养，损耗肾精，至肾精不足，不能滋养任督，至肾督阳气不能化，肾任阴精不能成，天癸不能时至，而至月经延期或月事不来也。

本病引起的次要症状是肥胖与多毛。形体肥胖之因，多与脾失健运，痰湿内生，流窜经脉，泛溢肌肤相关。且脾失健运，必然升清不及，饮食精微不能很好地上升而化为营血以养冲脉，冲脉不盛而又可至月经延期或不来。先师刘炳凡谓：“脾胃为女子之先天”，良有以也。多毛者，痰瘀阻滞经脉，至冲、任之精气、精血循行异常之故也。

又其次则为现代医学所观测到的现象，一则为卵巢内多襄泡多卵子而不能发育成熟，此现象以中医之理衡之，则属天一之精气不足，肾督之阳气亏损，盖坎中之阳气为气化之始原动力，若此阳精之气不足，则阴精无以化生；天一之精气不足、任脉之阴精不足，皆属无阴以成其形而至卵泡不能发育成熟故也。

次则为卵泡壁增厚，卵子即使已经成熟，也不能破壁而出，导至排卵障碍，此现象以中医之理衡之，则为痰凝瘀阻，络脉不通之故。

治论经验

根据以上认识，临床时依据肾精阳气不足，生发之机不足，不能摄精成孕，脾失健运、痰湿阻滞胞络，古人谓脂满胞宫而不孕，冲任亏损，血脉虚寒，胞脉失于温和，寒冰之地，草木不生，又何孕育之由哉！此三种为其主要病因，据此认识，悬拟三基本方，以应临床，收到了显著的疗效，因而不顾浅陋，简介于此，以就正于方家。

理肾毓鳞汤

药物组成：鹿角片15～30克（先煎）、紫河车10克、山萸肉13克、巴戟天16克、女贞子11克、枸杞子16克、菟丝子16克、覆盆子16克、当归13克、熟地31克、天雄7～12克、白芍13克、川芎8克、续断31克、白芥子13克、炮山甲3克（研末兑服）、留行子15克、路路通15克、益母草15克，水煎服，每日一剂。

加减参考：经前有胸乳或腹胀的迹象加香附、川牛膝、鸡血藤，易疲乏加红参等。

方义简释：鹿角片补肾之阴精阳气，通督脉之阳气，消瘀滞，破坚积为君，紫河车补先天之精气精血，以山萸肉、巴戟天之不腻不温不燥以补肾之阴精阳气为臣，以女贞子、枸杞子、菟丝子、覆盆子、蛇床子补肾添精种子，当归、熟地、白芍、川芎养血调经共为臣佐，以白芥子、炮山甲、留行子、路路通化痰瘀、通经络为使，全方合用共奏填阴精、温阳气，畅气化，养血调经，疏通经络之效。

调中毓鳞汤

药物组成：红参12克、苍白术各15克、茯苓15克、炙甘草10克、陈皮10克、半夏10克、升麻5克、柴胡5克、枳壳15克、制南星10克、香附12克、鹿角片15～30克（先煎）、紫河车10克、山萸肉13克、炮山甲3克（研末兑服）、皂剌15克，水煎服，每日一剂。

加减参考：腰痛加续断、熟地、天雄，小腹冷加紫石英、小茴、艾叶，有胸乳或腹胀又迹象加川牛膝、鸡血藤、益母草，经血暗滞加蛭桂散(先师刘炳凡经验方)等。

方义简释：是方以补中益气汤补脾益气以复脾胃健运之能。香莎导痰汤健脾燥湿，祛痰启宫既能复胞宫开合之能，又能畅胞宫孕育之道。其余诸药之义与上方同，兹不再释。

温经毓鳞汤

药物组成：吴茱萸10克、麦冬(去心)9克、当归12克、芍药12克、川芎8克、人参10克、桂枝10克、阿胶9克、牡丹皮(去心)8克、干姜10克、炙甘草10克、半夏10克、熟地31克、附子7克、鹿角片31克、蛭桂散1.5克（装胶囊随汤药吞服）、炮山甲3克（研末兑服）、皂剌15克，水煎服，每日1剂。

方义简释：是方以《金匮》温经汤温养冲任，温经散寒，养血活血以调经，地附汤与鹿角片温养肾之阴阳精气而促进气化，促进生机，以治本，其余诸药之义与上二方同，兹不再释。

总观三方，另有几味药需特加说明，一为熟地与天雄，此二药，来源于广州中医药大学罗元凯教授的地附汤，据罗老的观察研究，此方有补肾精温肾阳促进排卵之效。我学用此方，恒用与附子同功而守成之力大于附子的天雄以代附子。其次是红参、紫河车、蛇床子、续断等药，以中医之药理衡之，有补元气、壮元精而促进生化之功效，以现代药理衡之，则有促进卵泡发育、排卵之功能。白芥子、炮山甲、皂剌、留行子、路路通等药，以中医之药理衡之，白芥子祛皮里膜外之痰而疏通络脉。炮山甲化顽痰死血，软坚散结，透达经络。皂角剌、留行子、路路通均有通络之能。以现代药理衡之，则诸药均有不同程度的促使卵子穿破厚厚的卵泡壁而顺利排出的作用。香附、益母草、鸡血藤、川牛膝等药，以中医之药理衡之，均有不同程度的活血通经促进月经来潮的作用，以现代药理衡之，则诸药均有不同程度的促进排卵的作用。此或将这些药作为组方主药或为据证加减的常用药之原因所在，兹一并说明之。

病案举例

程某某，女，27岁，湖南省宁乡县人，2013年5月27日初诊。

主诉：月经延迟，不孕，多囊卵巢综合征。

患者结婚三年，未避孕，未孕，配偶精子正常。患者14岁月经初潮，开始几年尚属正常，至19岁月经开始延期，从30多天至半年不等，按月使用西药，每月月经能按时来潮，停用西药，月经就又延期，甚则闭经。月经来时顔色尚属可以，但月经量则越来越少，月经期也从3、5天尽到7、8天方尽，月经前脸上的痘痘会增加，心情时有烦躁，有时经前还有3、5天的乳房胀痛，经期有轻度的腰酸痛、小腹坠胀痛，近年来未再用西药，又四个半月月经未潮。平时双下肢比较怕冷，余可。观其身形不显肥胖，上嘴唇汗毛浓密似须，舌淡红，苔薄白，脉沉细弦，两尺稍弱。西医生化检查：雄性激素水平升高，  B超示：双侧卵巢稍增大，卵泡均在十五个以上。

理：此肾精不足，肾气亏耗，气化不及，瘀阻胞脉之月经愆期，不孕（原发性）症也。

法：补肾精阳气，养血调经，通络种子。

方：理肾毓鳞汤加减：

药：鹿角片30克（先煎）、紫河车10克、山萸肉13克、巴戟天16克、女贞子11克、枸杞子16克、菟丝子16克、覆盆子16克、红参12克、当归13克、熟地31克、天雄9克、白芍13克、川芎8克、炮山甲3克（研末兑服）、留行子15克、路路通15克、益母草15克、鸡血藤30克，水煎服，每日一剂。

效果：患者先后经过十余诊，服药近七个月，先后用过的药除上方药外，尚先后用过的药有怀山药、杜仲、鹿角胶、阿胶、香附、川怀牛膝、紫石英、鸡内金、生水蛭等，临时用过的有红藤、败酱草、公英、川黄柏、砂仁等，月经完全恢复正常，于2014年1月月经又过期未潮，同时伴困乏多眠，诊见脉不沉而稍显滑数，一息5至，断为已孕。复经西医复检，确属怀孕。足月顺产一男婴，母子均健。

胡某某，女，29岁，湖南省长沙市岳麓区人，2011年5月13日初诊。

主诉：闭经，不孕。

患者自十五岁月经初潮以来，并逐渐演变为闭经。形体一直偏胖，上嘴唇汗毛浓密，余无所苦。自有性事以来，从未避孕亦从未孕。现结婚已三年余，一直不孕，经多方努力未果，西医检查，诊为多囊卵巢综合征，治疗不仅无效，体重反而增加。且月经量越来越少，顔色转为乌黯，不得已而来找中医治疗。就诊时月经又已四个半月未潮，舌淡微胖，苔薄白稍腻，脉沉细，身形丰腴。余无所苦。

理：此脾胃气虚，气弱不能行津，津凝为湿为痰，痰与瘀血互结，阻滞胞脉之闭经、不孕（原发性不孕）。

法：健脾益气，行湿化痰，疏通胞脉，佐以化瘀通络。

方：自拟调中毓鳞汤加减。

药：红参12克、苍白术各15克、茯苓15克、炙甘草10克、陈皮10克、半夏10克、升麻5克、柴胡5克、枳壳15克、制南星10克、香附12克、鹿角片15～30克（先煎）、紫河车10克、续断31克、炮山甲3克（研末兑服）、皂剌15克、蛭桂散3克，（装胶囊分三次随药液吞服），14剂，水煎服，每日一剂，日服三次。

效果：药后未再复诊，自以为无效。一年后，患者抱刚满月的新生儿前来报喜，始知药后次月即怀孕，足月顺产一男婴，母子均健。产后9个月，月经来潮，此后仍有些愆期，未避孕又三年未孕，要求生第二胎，再来找我开方，观其身形体质未变，又疏补中毓鳞汤14剂，不料又是于药后次月怀孕，足月顺产一女婴。

郑某某，女，32岁，湖北省武汉市江夏区人，2009年8月27日就诊。

患者于21岁时与前夫结婚，婚后4年余未孕，因久治不愈而被离婚，半年后又与现夫结婚，婚后夫妇同居未避孕又5年余不孕，男方精液检查正常，女方检查诊为多囊卵巢综合征，西医久治无效，经我的小学老师湖北省武汉市江夏区金口街道南岸社区周伯超先生推荐而来就诊。患者近5年来，月经常常延迟，自32、33天至45、46天不等，月经量越来越少，颜色越来越深，2、3天即尽，量最少时，几无流动感，有时自觉小腹发凉，有时腰酸痛，有时经前乳房胀痛，嘴唇常觉发干，甚则起皮，有时手掌心常常觉热，末次月经8月16日。舌淡暗苔薄白，脉觉细。

理：冲任虚寒，阴精阳气俱不足，血虚血瘀之月经愆期、不孕。冲任虚寒，阴精不足阳气不足不有摄精成孕。

法：治宜温补冲任，温补阴精阳气，养血祛瘀，然则阴精阳气皆赖脾胃为之生化，故又当温补脾胃之助之。

方：温经毓鳞汤加减。

药：吴茱萸10克、麦冬(去心)9克、当归12克、芍药12克、川芎8克、人参10克、桂枝10克、阿胶9克、牡丹皮(去心)8克、干姜10克、炙甘草10克、半夏10克、熟地31克、附子7克、鹿角片31克、蛭桂散1.5克（装胶囊随汤药吞服）、炮山甲3克（研末兑服）、皂剌15克、鸡内金10，30剂，每日1剂，水煎三次，分三次温服。

效果：药后未再复诊，自以为无效。2016年2月20日，我到武汉市江夏区金口街道南岸社区赴大兄生日宴，患者的母亲唐爱珍听闻我回了老家，专程前来报喜，告知其女药后次月即孕，足月顺产一女婴，母女均健，今已5岁半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