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湘文艺】龙晗/与竹为邻 / 开普饭

与竹为邻

作者：龙晗

新办公楼南窗外有一丛竹林，不足三十来根。那是邻居农户改造宅后山林遗留下来的。不管是农户有意还是无意，刀下留情这丛竹林，实在是让初来乍到的我感到足够幸运的了。

试想，若在你身边有那么一丛竹，亭亭玉立、婆娑起舞，一年四季苍翠如碧，那绝对不只有吸引你眼球的享受，更会有一种精神的愉悦。于我而言，不光它与我触手可及，时常形影相随，更是因为我确实是喜欢竹的，从骨子里爱它的正直、坚韧和青春活力。

竹高过楼顶。我所处的楼层正逢它开枝散叶段。如果把它喻为一个妙龄少女，那应正是她的酥胸处。那长长的枝头便应是她纤纤玉手，那青翠如剑的叶应该就是她手执的画笔。你若静下心来，微微地眯一会儿眼睛，你的眼前顿会幻化出一个美丽的少女，手执画笔端坐于前，描绘着四季的青春美丽。那该是多么美妙、幸福的事呀！

我真的便是这样想像着的。即使有古今中外无数的仁人雅士，竹子正直、坚韧、青春活力早已扎根于他们的精神世界里。在他们的笔端不知流淌出多少亘古流芳的篇章。——我实在也管不了那么多！即使你认为我附庸风雅也好，还是懵懂无知也罢。但我不得不说说我与她近在咫尺的相依相偎、心神之交。

清风徐来，竹叶摩挲着窗门，叮叮声似喁喁私语。又有如夜半客临轻叩柴扉，细微而又清晰。拉开窗门，不管是春夏还是秋冬，瞬间她便向你伸出手来，你会情不自禁地握住它，感觉它的温润与细腻。如果你不认真地去看去想去闻，你是感觉不到还有一股清香的。你若认真地去看她在清风中摇曳的样子；你若认真地去想像她轻歌曼舞时快乐的心情；你如果屏神凝气，咂吧一下嘴巴，你定会嗅到一股清香，淡淡的经久不断。那可比女人的胴香更让你沉醉。即使是盛夏火热的天气，太阳灼烤着它，哪怕它身体发烫，枝叶发热成卷由绿变淡，你把它拈在手里展开看，这股淡香依然存在。即使是严寒的冬天，大雪纷飞，它被大雪压弯了身子，低垂满头的秀发。那是她以耳贴地在倾听大地的声音，蓄积蓬勃的力量。太阳出来，她甩了甩头，抖了抖身子，俨然一个刚出浴的处子。此时，请你牵住她的手，将她拥在怀里，你除了切切实实地感受到她顽强的生命力外，依然还是那淡淡的香，和绿意盎然。

古今中外，在浩如烟海咏写竹子的诗句中，我是最青睐清江南八怪之首郑燮的《竹石》的。“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诗句通俗易懂，让竹子的忠节、坚韧和青春活力跃然纸上而家喻户晓。由此你定会还联想到诗人叧一首《予告归里，画竹别潍县紳士民》，“乌纱掷去不为官，囊橐萧萧两袖寒。写取一枝清瘦竹，秋风江上作钓竿。”诗人就如他的诗、他的画一样，把自己的政治品德、人格操守全融进了竹子的一枝一叶里。可以说他在用自己的心血与灵魂在写竹画竹。遥想诗人，凝望着眼前的竹，我这个“些小吾曹州县吏”是自愧不如而羞惭的。

千金买户，八百买邻。可见居要好邻的意义。古孟母为使其子有一个好的学习环境不惜三迁其所，不就折射出这样的道理！永远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与竹为邻，与这个正直、坚韧、活力四射的人间奇女子朝夕相对是不是也有“幸甚至哉，歌也咏志”的感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