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连载】人是靠嘴巴吃饭的家伙(之四)
【前文回顾】许建国伤害案的真凶究竟是谁?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一个人,那就是杨武。但杨武避实就虚,一直不承认。萧君在困境中多方求助,获得了现场模拟审讯的新方案,征得所领导的同意,萧君准备到局里找曾局长特批......
萧君从所长办公室出来,刚下楼,老田就叫上了他:“呵呵,有好事了!你的信,又是女朋友来的吧?给你!”
萧君下意识地接了过来。的确是他女朋友石静写来的信。石静在麻河口供销社工作,她知道萧君忙,有时间就到县城来看他,有事没事就给他写信,也让萧君既感动也内疚。
石静的来信,让他不自觉地又回忆起他们相恋的开始来。很久以后,他仍觉得他们的故事非常有意思……
那还是他在交通队上班的时候。那天,他正好穿着制服在车站附近巡视。说是车站也不完全准确,因为当时这条路还没完全拉通,县内短途车辆都停在这断头路上,这道路就成了车站,也就让这一带十分混乱。交通队奉命维护秩序,但萧君感觉也做不了什么。
当时,他从一辆中巴旁边走过,突然车上有人叫唤他,抬头一看,他认识,是石静,是他同学冯军的表妹。
于是,萧君看了一下,是由县城开往麻河口的中巴车。他跨上了中巴,看到车厢内已人满为患,石静着急地挤在门边,坐在前面的车主正扭过头来在嚷着:坐不下了,坐不下了!那意思是要她下去。石静脸胀得通红,见萧君上来,连忙对他说:“我急着回去,你帮我跟老板说一下咯……”
想想也不是个什么大事,正待给车主开口,车主给萧君打招呼过来了:“萧队啊,这是你朋友?冒得问题,冒得问题,我来安排,你放心好了!”
看得出车主很会来事,萧君也就没有多说,跟石静挥了下手算是告别了。没想到,几天后就收到了石静的第一封来信,信中说:那天幸亏遇到你,车主不仅把他的副驾驶座位让给了我坐,还不收她的车费,让她很有面子,特表示感谢……
萧君想这有什么呢,举手之劳,但后面的一段文字,却顿时掀起了他心中的涟漪。石静告诉他,其实三年前在冯军家认识他以后,她就喜欢上了,这次的遇见,让她觉得这是老天的安排,她想跟他好,但不知道他有女朋友没有,不过她知道她比萧君还大一点点,又担心萧君顾忌年龄,所以想问问萧君的心意。
这让萧君有些始料未及。萧君曾有过一段早恋,是在高三时发生的,一个漂亮的女同学给他写了一封英文信,懵懂之中就开始了他的初恋。后来有同学打趣他说对女同学完全没有抵抗力。那段早恋也间接对他的高考有一些影响,一年多后无疾而终。
石静的信,再一次激起了他的雄性激素。萧君心里知道,其实他对同事王媛的感情也很微妙,他一直想,如果不是那天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说不定他已经与王媛真好上了。那是一个冬日暖阳的午后,他与王媛在王媛家门口的菜园子里晒太阳,依然是很开心地聊着,然而聊着聊着,两人突然都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王媛幽幽地说了一句:你说我们俩关系这么好,还需要谈恋爱吗?萧君觉得这句话就像把窗户纸给捅破了,想想也是,于是跟着回了一句:也是哦,大家都说我们是一对,其实聊得来不是更好吗?从那以后,他们在一起反而更加自然了,这种关系就像萧君以后写的一篇文章描述的那样:比友谊多,比爱情少!
萧君想自己顶多算是王媛的蓝颜,不是她的真命天子。因为前几个月王媛遇到了他的真命天子:她所在辖区的一个高高大大的戴眼镜的男生,他们一起聚过一次,萧君还表扬王媛:眼光不错!他就想:我也得找一个了!
透过石静的信,他的脑袋里反复想象着石静的模样:大眼睛,长头发,有些丰满,但身材高挑,非常爱笑……哈哈,最不可思议的是竟然在三年前就喜欢上他了!这句话穿透了他的心。他知道冯军是降级到他们班上的,其实他比萧君大了两岁,那石静应该是比冯军小一岁吧?萧君笑了:也许,我也该放下从前了!
萧君觉得石静的性格还是蛮对自己的味口得:大方、开朗、直接,不拖泥带水,他问自己:为什么不?一天之后,他给石静回了封信,开始了新的恋情。
可是由于工作忙,他们见面的机会也不多,每次都是石静到县里来与他相会。也就看看电影,压压马路,吃个饭什么的,就算是约会了。不过,这并不长的交往中,有两个事让他印象深刻。
一个事是今年过生日。那天上午石静就赶到了所里,是从家里要了一千多块钱过来特意跟他过生日的。要知道当时他的工资二百元不到。石静拉着萧君要上街给他买礼物。刘副所长听说是过生日,也特批让他陪女朋友,算是休假,还张罗大家一起去吃晚饭。那天的生日宴是在家里办的,同事、同学、家人竟坐了满满的三桌。石静帮萧君的老妈打下手,吃饭的时候又与萧君的同学坐一桌,她的自然、大方,让人称道不已。向平有时候甚至还开玩笑说:她坐在我们同学堆里,真就像是我们同学一样。
还有一个事是他们的一次约会。那天晚上他们一起看了部电影,石静说找好朋友借了个房子,他们可以去那里坐一下。他们俩手拉手到了老正街的一个民房里。萧君发现房子收拾得很干净,席梦思床上的床单好像都是全新的,他想今晚会发生点什么吧?两人聊得很开心,不知不觉坐到了床上,又一起躺了下去,石静甚至还要萧君躺在她身上。但那一刻,他竟然忍住了,他发现他从骨子里爱着石静,他告诉石静要把最美好的期待留到结婚的那一刻。这事他跟任何人都没讲过,也不敢讲,怕人家说他单纯。
石静的这封信里,又夹带寄来了她最近照的相片。说送他老弟去方谷中心读书,特意在校门口照了这张相片,只洗了一张,留给萧君,希望萧君保存。
这让萧君很是感慨。他觉得人与人的相遇,一定有个冥冥中的因素。试想:假如他当初高考很顺利,说不定他的初恋有什么结果了;假如他后来选择的是他喜欢的中文或者新闻专业,他可能就不会当什么警察;假如他那天没有在那台跑麻河口的车子旁边经过,当然也就可能错过了与石静的相遇,也就不会有后面的故事吧?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连毛主席不都信命吗?人这一生,都被一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你干什么将要干什么,都早已有安排。只是你我自己无法知道。你以为你改变了自己,其实你不过是在往命中安排好了的另一条路上奔跑罢了。而这种努力,还是被神秘力量在操纵,在推动着……
脑海中正胡思乱想这些,李明亮走了过来,问:“陈所长同意你的方案?”萧君不得不收回思绪,笑了一下,回应道:“是啊!我下午就去找局长特批!”
下午还没到上班时间,萧君就等候在曾局长办公室门口了。局档案室的老夏上班也挺早的,见萧君站在局长门口,便问:“找曾局啊?还早呢,别傻等,到我办公室坐一下吧。”
萧君有些犹豫,但还是不愿拂人家好意,便一起到了档案室接待室。局里档案室挺大的,建国几十年了,各种公安档案资料也是多如牛毛,档案室只有老夏一人,想必工作量也不小。
坐着与老夏闲聊了一会,看时间到点了,萧君伸出头去看曾局长的办公室,发现办公室门开了,便告别了老夏。
局长也真准时啊!萧君在心里感慨着。
满头银发的曾局长热情地接待了萧君。局里有三百多号干警,但都说曾局长是个没什么架子的好领导。
听萧君说明了来意,曾局长沉思了片刻,又接过案卷翻阅了一下,果断地说:“行!小萧,我可以支持你提出来审讯!不过,要保证两点,一是要保证人犯安全,不能出差池,二是要保证审讯效果,这毕竟是特批!”
萧君有些激动:“好的!我们一定做到!谢谢局长!”
离开局里,萧君就盘算怎样周密计划如何模拟现场审讯杨武了……
专案组虽然已撤销,萧君还是在下班之前请大家还有刘副所长一起开了个诸葛亮会,让大家集思广益,是萧君一惯的作风。
老薛觉得既然是模拟,还真得去现场,老彭在一旁窃笑,谭伟峰当即反对:“不行!大白天西河街人多,不安全不说,效果也难保证。再说也没必要。”曾力也认为,模拟只是方法,到哪里不是关键,关键在审讯技巧。黄冠补充了一个信息:上午他又去医院找许建国核实了,他也记大清楚杨六参加没参加这次斗殴,但之前喝茶交涉时杨六在场。
萧君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感谢大家出谋划策!我想明天把杨武提出来,把他放到三楼会议室模拟现场审讯,由黄冠配合我。”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之后,刘副所长做了总结发言:“这个案子,看似简单,其实复杂。而通过这个案子的办理,我们看到了一个不放弃、动脑筋、敢负责的萧君,这就是最大的收获。我同意萧君的意见,希望明天咱全队上下一起做好配合,争取我们要的效果!散会!”
萧君记起了与向平的约定,出去给向平打了个电话:“下班了吗?好久没聚了,叫上正华,一起到家里来吃饭吧!”在粮站工作的正华也是他们的同学。没想到向平却说:“今晚没空了,改天吧!”萧君猜想他是要去会女朋友,他最近谈了一个女朋友,是一个银行职员。可萧君总觉得他们性格差异有点大。向平为人大方,不看重钱,也舍得帮忙,人缘很好,但他这个女朋友却文静得有些木纳,半天难得见她说一句话,顶多是微微一笑。放下电话,萧君想:也许人各有命吧!难道石静就真的适合自己吗?这样想来,他有些后怕了。他都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怪异。
早上,萧君提前到了所里。值班室老田还在张罗滞留人员的早餐。萧君拿了三楼会议室的钥匙,噔噔噔跑上了楼。他想:得先把会议室的桌椅挪空一下。黄冠也跑了进来,帮助萧君一起搬桌椅。
司机老周来得有点迟,萧君、黄冠他们忙完了下楼正好看见老周咬着根油条、端着杯豆浆走进所里大门。黄冠连忙喊他:“周师傅,等下我们去收审所哦!”老周挥了一下手中的油条,笑着说:“没问题。”
是的,真正有问题的还是杨武。萧君把杨武从收审所提出来时,还让黄冠给杨武带上了手铐。可杨武到了车上,还在说:“今天放我啊?太好哒!”
杨武这是在装,还是的确没搞清状况呢?坐在副驾驶位的萧君反复在思考这个问题。“不是放你,是去所里!”他扭头告诉杨武。
杨武不做声了,耷拉着脑袋,很明显有情绪了。到了所里,黄冠让他下车,还是一副老不情愿的样子。
萧君看在眼里,没有理会,让黄冠直接带到了三楼会议室。他自己则到办公室呆了一会。他想静一下,毕竟这次审讯太关键了,很多人都在看着他,包括所长、局长,他甚至想到了一个词:背水一战。良顷,他站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吧?”
带着两根木棒,萧君出现在杨武面前。许是这一瞬间的凝重让杨武感受到了一丝的恐惧:“萧哥,你不要打我呀!”
萧君在心里想:其实,每个人都有软肋的!审讯,实际上是一种沟通,但这种沟通又比较特殊,沟通双方首先在身份上就不对称,其次在心理需求上也有对立。嘴巴是沟通的工具,如何通过有效的语言组织找到对方的弱点,同时捕捉到对方的需求,“攻其不备,扰其所需”,是应有的策略……
于是,萧君笑了:“哈哈,原来你也怕打啊!”
他走到杨武面前,做出要用木棒打杨武的样子,吓得杨武赶紧蹲了下去,用带着手铐的双手把头死死地抱着。
萧君把杨武扶了起来,同时就势站在杨武的身边,解开了手铐,说:“不打你呢!你又冒犯我的法,我打你干嘛?”杨武吁了一口气,“萧哥呀,你莫吓我好不?”
“呃,我问你个事,你平时哪个手的劲大些?”黄冠在配合萧君,分散起杨武的注意力来。
杨武想都没想,就说:“当然是右手啊!我又不是左撇子!”他那意思好像黄冠问的是废话。
“那你们平常打架时,你都带着刀,你敢捅啊?”萧君试着用激将法了。
“那有什么不敢呢!不过,我们一般对付外面的人,也就是做做样子,别人还是怕啵……”说完,杨武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那一瞬间,萧君很敏锐地发现:他们这些所谓的街头混混、黑道人物,其实也是很心虚的,真玩大了,玩出事了,也害怕。
“那你那天与夏妹姐他们打架呢?”萧君刻意地提到“你”而不是“你们”。
“说心里话,也没想真打!但场子是要摆的,架势得做足,否则小弟们还会跟你混吗?”杨武一副大哥的做派。
“呵呵,那你们中间有人有功夫吗?”萧君继续用调侃的口吻。
杨武倒是实在:“有个球!都是三脚猫的功夫,手上没个刀棍什么的,就玩不下去了。”
萧君感觉差不多要入戏了,于是,他拿起木棍,递给杨武一根,说:“来,试试你的功夫!”并主动用自己手里的木棍敲了杨武手中的木棍一下。
杨武有点泄气了,自嘲地说:“萧哥,我哪有什么鬼功夫咯?”那感觉差不多要哭了。但情急之下,又不得不应付萧君的木棍,下意识地拿着木棍回了一下。
萧君手中的木棍继续在舞动着,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又装成很随意的样子问:“你们平时打群架,是乱战,还是怎么个搞法?”
“当然是乱战咯!打起来只有各顾各了!”杨武有点气喘吁吁了。
萧君想:可以再加一把火了,便说:“你这一点点高,打的赢人家啊?”
杨武挥动着手中的木棍说:“所以我平常都用刀啵!这玩意到底差一些……”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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