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美文】俺庄的井
俺庄的井
文/晏金福
从我记事起,俺村就有两口井:一口在我家西北面,距离不足百米;一口在我家东北面,距离超过一公里。离家近的那口井,很少有人吃,因为水有点苦;全村人几乎全吃离家远的那一口,因为水有点甜。
离家近的那口井在我家后、一个南北巷子的南头。我家的门前就是汪,洗衣服很方便,又不吃那井水,按理说,我和那口井本不该有什么交集。可是我对那口井却有着刻骨铭心的记忆。
那是1950年秋,我们晏湾村第一次有了小学,学校没有校舍,临时借用村子西北部的民房。我上学刚好路过井所在的那个巷子。一天早晨,我睡眼惺忪地去上学。走到巷子口的时候,忽听旁边一声尖叫,几乎是与此同时,就觉得背后有人拽住了我的衣裳。揉揉眼睛一看,我正站在井沿边上,如果不是那位同学拽了一下,我可能已经掉到井里了。我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小时候,由于缺医少药,再加上家庭贫穷,我经常害眼,视力很差,所以才有上面的那一幕。村里人据此预言,我的眼不到40岁就会瞎。由此我想到村里人还有个预言:晏东超活不过40岁。晏东超是我本村的叔叔,和我同岁,当时,整天病病殃殃的。前几天遇到东超叔,谈及此事,感慨良多。按当时的生活水平和医疗条件,晏湾人的预言应该是正确的。可是,现在他们的预言全落空了。我们今年都已75岁了,东超叔的身体还很硬朗。我虽然1200度的近视,但视力却比年轻时还好。这一切,可全赖共产党和社会主义啊。
家东北那口井,我自小就喝那里的水。记得父亲挑水的时候少,大多是母亲挑水。母亲是小脚,挑水很吃力,一路要歇好几次。等到能挑动水桶时,只要在家,我就坚决不让母亲挑。记得开始挑时,很困难。首先是打水。一般情况下,用扁担一头的钩子挂住桶,抓住另一头的钩子,刚好能够到水。可是人家摇一两下,往下一顿,水就灌满了。可是,我摇了很多下,灌的却往往只有半桶。更难的是,有时水没打着,桶却掉到井里了,就得回家拿竹竿和抓钩子来捞。捞桶可难了。有时趴在井沿上,累了大半天,总也捞不着。觉得明明挂住水桶了,可是一提,却是个空。记得有一次,我捞了半天没捞到,就下了决心,跑去借了一只铁锚,两把小抓钩,绑在竹竿上。捞啊捞,终于挂住一只。兴奋地提了上来,扫兴的是,水桶不是我家的。看来,掉水桶的不是我一个啊。再捞!说来,可能令人难以置信:那天,我居然一次捞上来五只水桶。后来,别人认领了三只,还有一只,始终都没人要。到了旱季,井里的水少了,去早点,能打到。去晚了,就成泥浆了。你想想,几千人,一口井,能不难吗?
尤其是年三十晚上,我们那里流行抢头水。说是谁抢到了第一桶水,一年都是好运气。所以,就早早地去抢。可是,到了跟前,井周围早已围满了人。抢了十几年,我一次也没抢着。
这种情况,年复一年,一直延续到我大学毕业。以后的情景,请看下一篇:《压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