耄耋之年再回首(一):求学之路(上)

本文作者:曹有钱


人的一生说长哇也就长,从生到死七八十年,近三万多天,得一天一天又一天地熬;日子有酸有甜有苦有辣,做的事有好有坏,干的事业有成有败,觉得一辈子真是有些日子了。

又一想,一辈子的日子很短,好像做了一个梦,一眨眼就过去了。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经历、所有的成败如烟如云风一吹就散了,留不下丝毫印迹。如果用文字把一些经历梳理梳理记下来,也许还会留下一些淡淡的影子。

出生于1947年的我被动荡的社会和贫困的生活所裹挟,母亲因营养不良无奶,只好把仅有的劣质莜面炒成炒面,搅拌成糊糊喂我。就是这样的糊糊哺育着我幼小的生命,让我一天天长大。顽强的生命在母爱父爱的呵护下迎来了祖国的解放,转眼间我就七八岁了,和一起玩耍的同伴们走进了学校的校门。

学校是村子里的党员们用拆了玉皇庙的椽檩盖起来的。西边一间是教师办公室兼宿舍,有一盘倒炕,能睡两三个人,有锅头方便做饭。东边是两间房大的教室,教室的门紧挨着办公室的门,教室里的学生稍有不规矩老师立马就从办公室走进教室了。教室的黑板在教室的西墙上,土坯砌的讲台上放着一张小桌子是老师的讲桌,讲台下摆着二十来张课桌,能坐四十多个学生。学校的院子挺大的,校门在院子南墙中间,院墙外西南角有一眼水井,供村子东边的住户和学校师生生活用水。学校的厕所在校门外路南边的一片空地里,这片空地由学校耕种,长出的山药很大很大。

学校刚建起来,政府就派来了一位公办教师负责教学。开始配来的老师叫王福遂,回族,好像是大马圐圙的人,他没教过我。我上学时教我的老师是郝永昌,宏盘的家,二十来岁,好像刚娶过媳妇,记得媳妇叫任雪花,长得挺好看,他们就住在办公室。郝老师真是一个好老师,人长得帅气,又聪明踏实能干,村子里孩大男小都对他赞不绝口。

我上学那会儿,全校只有一个复式班,分一、二、三、四,共四个年级,学生有三四十人。我和胡万玉、胡万成、王润年、李建清、李万兵、胡英池是一年级。记不起二三年级的学生了,四年级的学生年龄比我们大个十来岁,记住的有景云秀、姚全喜、张果花、刘金兰、李龙娃、王计宝等。隐隐约约记得他们都懂得找对象了,我们有时还看到他们男女之间偷偷拉手。同学中李龙娃是最能出洋相的一个学生,他在一张纸上写一个“鸡”字,问后排的女生这个是个什么字,女生告诉他是“鸡”字。隔一会他又写了个“留”字问这个女生,女生告诉他是个“留”字,这时他问人家这两个字连起来咋念,人家不注意脱口就说了“鸡留”,这样引得全班哄笑。因此他让老师罚站了一个中午,下午快上课时老师才让他回家吃了饭。所幸他的家就在学校的前面,吃了饭很快就到校了,误不了下午上课。

比较清晰的记忆还有我们几个一年级学生上课时坐着双人木櫈围着的一张八仙桌。八仙桌制作精致,古色古香十分好看,听说是土地改革时没收地主的财产,可惜后来被新做的课桌顶替下来,被砸碎当作硬材生火了。

印象比较深刻的还有一口上下课必须要敲响的钟。钟吊在一根高高的杆子上,一根长长的绳子拴在钟中间的槌子上,上下课时老师拉动这根绳子,槌子敲在钟壁上,钟发出“当当”的声音,这声音清脆优扬,传得很远很远。这口钟原来也是庙上的,庙拆了,椽檩都盖学校了,钟也在学校里派上了用场。

小学的生活是快乐的生活,首先虽吃得不好,但没有饿过肚子;其次是没有家庭作业,一放学一伙同学混上没眉没眼地害,连到了饭点也得父母亲一嗓子一嗓子吆喝回家。

同学们每天个个脏的,眉不是眉眼不是眼,鼻子下面的两个脸蛋子因擦鼻涕擦得黑里透红,两个袖头子因擦鼻涕擦得油光闪亮,两只手的大拇指背面脏得掉圪渣渣。郝老师每天早晨上课检查卫生,如果脏得太厉害了,就从学校门前的井上吊一水斗子水给洗。

不清楚是使用的课本纸质差还是别的原因,每个学期期末书的两个角都是卷起来的,好多页码也都缺失了。父母亲常常说,不知道字识得怎地个,倒把书的两个角子都吃了。

学校里还有周围四五里远的高山村、东大榆树村、红海子村的跑校生。他们大部分都是年龄十六七的“大”学生,这些学生是建校的第一批学生,因为以前村里没学校,他们都没处念书,建校后才有了念书的地方,所以都是大龄学生。

郝永昌老师正好教了我们四年,我们升入三道沟高小念五六年级,郝老师也调走了。当时我们年龄小,也不知道郝老师调到什么地方了,后来才知道郝老师是去苏勒图中学当校长了。再后来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郝永昌老师不幸去世。我们再也没有机会师生相遇,留下的只有深深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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