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阿根 | 母亲的纺纱机
【往期回读】
母亲的纺纱机
大桥镇 卞阿根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母亲请木工师傅用杂树料打了一台手摇的纺纱机。为打这台“机器”,母亲把家中的20多个鸡蛋拿到街上卖了,才凑足了木工的5元钱工资。母亲说,有了这台纺纱机,孩子们的穿衣就不愁缺布了。
每年到了秋天,家前屋后和自留地种植的棉花成熟了,母亲赶中午和下午生产队放工后,把完全放开的雪白的棉花采撷回来,放在阳光下晒干。待地里的棉花全部收完晒干了,晚上用口袋将这些籽棉装好,拿到加工店铺里打掉棉籽,再晒上两个太阳,装进布袋。白天是没时间纺纱的,利用夜间先将棉花拿出来,放在饭桌上铺平,用锅盖压一压,轻轻搓成一条条尺把长、直径两公分粗细的棉条,一根根整齐地放在柳条筐里,准备纺纱了。
每天下午,生产队放工后,母亲就借着昏暗的煤油灯纺纱。纺纱其实不是件轻松的事,右手摇着纺纱机,左手抽着棉条,双手配合要默契。母亲纺纱特别细心,因为棉条纺出的纱线粗细不一,以后织出的布也就不光滑平整,出现癖疵。纺好一段线后,就绕在线纡上,这样来来回回地纺,机上的线纡绕满了就取下来,换上一个再纺。因为纺纱是上半身运动,人坐在低矮的小板凳上,时间长了,就会感到腰酸背痛,腿脚麻木。这时,母亲起身用双手捶捶腰和腿,再扭动扭动身躯,坐下来继续纺。每个晚间能纺好四个线纡,东方也泛鱼肚白了。马上煮早饭,吃过就要上工了。
那年冬天,母亲为了过年让我们姐弟能穿上新衣服,一连几个晚上不停地纺纱。手冻僵了,就把两个手掌窝起来,用嘴哈哈取暖,站起身来跺跺冻麻木了的腿脚。把所有的棉花纺成纱后,请来织布匠织布,织成的布就叫“加机布”。为了省钱,母亲还自己动手,把织好的布染成浅蓝色,给我们做成过年的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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