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野之秋作品展】裴玉兰 | 姐弟坝上采蘑菇
姐弟采蘑菇
文/裴玉兰
立秋之后再来上几场小雨,坝上山坡的草蘑便纷纷冒出。勤劳的人们一大早就挎着篮子,背着袋子,拿着木棍陆续上山去采蘑菇喽。
蘑菇的味道那叫个浓,如果这片草地有蘑菇,方圆几十米甚至百米就能闻到那浓浓的蘑菇香。你就不用再东跑西颠了,慢慢地仔细地去找,一定会有收获的。刚刚顶土的蘑菇就像怕见人的娃娃,害羞的半掩着,露出白白胖胖的半个脸,一旦发现你就会迫不及待的而又轻轻地把它从土里撬出来,掰掉它身上的土又轻轻地放到篮子里。有经验的人们专找山上黑草的地方,在黑草丛里十有八九就有蘑菇。黑草的地方叫蘑菇圈。要说蘑菇圈还真奇特,一个圆形的黑圈就像大碾盘,又像天变时夜晚月亮的圆晕。黑色的圈就是圈上的草比别处的颜色深。如果真的碰到一个大圈,你就沿着圈外寻一圈说不定会采一大筐的蘑菇呢。采蘑菇都用木棍或者是木铲。据说用金属工具就会使蘑菇断子绝孙,究竟有没有科学依据,谁也没有去考究,可人们还是自觉遵守这一说法,谁也不敢违背。采回的蘑菇用针线穿成串儿,挂在房檐下几天就晒干了。
儿时的我和弟弟到山上采蘑菇是我们的最爱。到了山上,我们就像飞出笼子的小鸟,撒欢地奔跑着欢叫着,那漫山遍野的山花犹如满天的繁星洒落山间。黄的鸡蛋花,蓝的牛眼睛,白的满天星,蝴蝶似的石柱子。高的矮的,大的小的还有叫不上名字的花,这一丛那一簇在高低不平的山丘上,再配上或浓或淡的草绿,简直是一幅不用墨线勾勒,只用彩笔涂抹的中国画。从小酷爱花的我如获珍宝,看看这朵很美,看看那朵也很美,忙不迭的采了起来。一会功夫一大把山花归为己有。
“五姐——,快来呀,我采好多蘑菇了。”一声稚嫩的叫喊才让我明白,哦,我们是来采蘑菇的。我顺着声音跑了过去,弟弟果然采了不少。我也不甘示弱,于是东寻西找,只找到了一些草丁丁,草丁丁和大蘑菇截然不同,里外都是土黄色,细细的把儿顶着小小的帽,和大蘑菇相比简直是一把儿童伞。这样的蘑菇虽然个头不大但味道极浓。回家后向母亲显摆我们的“功劳”。弟弟采的放一边,我的放另一边,比一比看谁的多,看着弟弟一大片白生生的大蘑菇我有些尴尬。母亲看我不好意思就说:“都不错,大的新鲜,小的有味儿,草丁丁晒干了炖汤蘸山药鱼最有味了”。虽然母亲给足了我面子,可我心里很不服气,一向采蘑菇的能手,今天却败在了弟弟的手下。于是决定下一场雨过后来一次采蘑菇比赛。
一个雨过天晴的早晨,我们俩穿着雨靴,拿着木棍儿,挎着篮子如约来到村东头的山坡下,由弟弟选择,他去山的南坡我就去山的北坡,然后分头顺着牛羊小路上了山坡。那整个坡面全是鱼鳞坑,坑里栽的全是小松树,挖的坑虽然破坏了蘑菇圈的整体形象,但蘑菇菌不会被破坏。树坑能存住雨水,更容易长蘑菇,所以我沿着树坑一行一行往上盘,每一行里都有收获。
蘑菇的种类很多,最常见的是黑片子蘑菇,它刚刚顶出头的时候是头小屁股大,简直像个不倒翁。打开伞的蘑菇白面黑里,里面就像酱色的灯芯绒。还有狐皮香、青腿子、鸡爪子、白蘑菇。至于这些蘑菇名字的由来是根据什么,我也没有过多的深究。不同的蘑菇味道也不一样,白蘑菇是最少见的,听父亲说白蘑菇干的就要卖几百块钱一斤呢,也许是物以稀为贵?我也见父亲采回过的白蘑菇,里外都是白色的,厚度足有一寸半,大的伞面就有洗脸盆口那么大,小的也有碗口大。父亲每天都要把晒蔫的蘑菇沿着伞面往回卷一圈,直到干透了也卷小了。白蘑菇究竟是什么味道,我们都没有那口福,结果为了给大哥找工作让父亲送礼了。
采蘑菇时为什么要拿木棍儿,它有三个作用,首当其冲是为了挖蘑菇,二,是为了打草上的露水以免打湿了衣服,三,那就是打草惊蛇了。
我盘到山顶又顺着树坑盘下来,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我满载而归。进门一看弟弟早就到家了,可他大半篮子的蘑菇原封没动的还躺在篮子里。到家后我兴冲冲的摆弄着我的收获,大部分是黑片子,也有少数狐皮香,青腿子。筛子里,簸箕里还有窗台上都是我的成果。而弟弟迟迟不肯翻动他的蘑菇,原来他的篮子上面就放了几个蘑菇,下面全是狗尿苔和马皮泡。也许是弟弟没有走对地方,所以收获不大。这次的比赛我远远的胜过了弟弟,心里自然有一种得意,等着母亲的夸奖。可没想到的是母亲看看高兴地说:“都弄了不少,可不少啊!”我不服气地说:“娘,弟弟采的都是马皮泡”,“马皮泡也能吃呀,用开水焯了凉拌着最好吃了。”我娘边整理蘑菇边说着。可一向不爱说话的的弟弟只是咧着嘴笑。
年逾花甲的我,为了追寻儿时的梦,每年的暑假都要跟随弟弟回故乡,到曾经留下美好记忆的地方——山坡上去颠一圈儿。遗憾的是现在的坡上蘑菇没有以前多了,几乎是没有了,也许是去的时间不对。
《大野无疆》编委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