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颖:世纪初的虐心奇案(10)偷窥|小说

毛颖:世纪初的虐心奇案(9)神秘而美丽的笑容|小说

文/毛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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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消遣时光,她找来一摞摞影碟看。再把觉得好的精彩的,介绍给丈夫。
其中有一部日本片子,叫《失乐园》,是当红演技派明星的获奖作品。讲一个男人一心事业,打拼了大半生,给妻女赢得了宽裕的生活,因为工作认识了一个女人,后来俩人就相爱了。那男的50岁。女人38岁了,有丈夫,也爱上了男人。俩人火热地相爱着。可一直只能偷偷幽会。双方家庭知道了以后,都竭力反对,连男人供职的公司也来干涉。俩人最后到了一处远离城市的地方,双双服毒殉情,死前紧紧交合着,死后任谁都分不开,只能一同葬了……
她看了两遍,哭了两遍。
后来就给左强看。
左强礼节性地陪着她看第三遍,看着她哭第三遍。心里忽地沉了,好像被坠进了老重老重的什么。
这就是我的妻子啊,他想,她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啊!
那种疯了似的,至死不渝的纠葛,他又想,该不会就是处女地吧!
他徘徊了、犹豫了,开始审视自己了。
可他没有多少时间沉思。
中心商会两头忙,一头还得遮着掩着。那么多复杂的社会关系、内部关系、官方关系,不说惊涛骇浪吧,可也绝不是清风明月。
男人,还是事业为重吧。
有了事业,就有了生活。
至死不渝的爱情,是可遇不可求的。
可是,鸵鸟政策向来都是没有实质意义的。
大到国与国之间的外交,小到鸡毛蒜皮的家事,无一例外。
他不能抑止想看见蒋妍的那份渴望。
他仍在不自觉地往安然大厦跑。客观上,促成了中心业务在保险方面的日益完善和正规。主观上,那个据说一人一生只有一次的爱情神话,正不可逆转地朝他步步进逼着,生硬地践踏他的心灵王国。
不容喘息。
不容商榷。
甚至不准投降!
他被敲打得心口生疼,欲呼无声。
他被撕扯得遍体鳞伤,无力突围。
他万万没想到,一封匿名的E-mail解脱了令人窒息的困境,成全了呼之欲出的奔腾。
他认为,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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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工作的需要及一直保持着密切联系的欧洲方面与这边的时差,他在中心的专用台式电脑,从来都不关,也从不下线。
盛夏的一个傍晚,他刚要回家,电脑忽然报告有新邮件到。
他习惯性地查阅,地址是国内的,不认识,或者说从没见过。
邮件很大,最高速的机器,也费了好一阵儿才打开。
一个压缩包附件。没有正文。
下载、解压。
是一组字节很高的图片文件。
当以幻灯片方式开始播放时,他愕然了——
第一幅:吴艳秋站在自家阳台上,衣着单薄,一手撩起上衣……表情怡然。
第二幅:吴艳秋站在卧室窗前,上装完全解开,双手呈由上而下抚摸捏弄状,神情痴迷。
第三幅:吴艳秋站在卧室窗前,伸手欲拉窗帘,上身一丝不挂,表情呆滞;背后倚立一男子,相貌浑浊、身材伟岸、上身赤裸、表情陶然,双手环绕女,欲抱未合。
第四幅:吴艳秋全身赤裸,仰于床上,双腿僵伸,趾端上翘,一手笔直下伸,另一手置于镜头远端,位置状态模糊,双眼微闭,轻咬下唇,背部弓起,一赤裸男身俯其胸,面目不清。
第五幅:吴艳秋全身赤裸,仰于床上,双腿屈起、大开,趾内抠,床单因而皱,双目紧闭,下颌高扬,嘴微张,镜头侧手臂平直伸于床上,指端狠抓床单,被赤身男子挡住……
第六幅:……
第七幅、第八幅、第九幅、第十幅……
总共十七幅,描述了一个几乎完整的过程。
清晰处藏毫可数,淋漓处波光炫目,生动处拂之欲动,激烈处如泣如诉……
他愤怒了,恨不能马上飞回去,撕他个支离破碎。
他随之释然:这或许就是她那份可遇不可求的爱,不如先由她去,来日方长吧。
他最后恍然:自己又何尝不是一座喷薄欲出的火山?!这不正是求之不得的理由,绝好的挡箭牌,上天赐予的良机么!!
他的心突突狂跳,一腔热血涌到头颅,仿佛就要爆炸,被热望烧灼得口干舌燥。
视听模糊了,记忆离散了,头脑停顿了。
忘记了电脑屏幕上还未及遮掩的妻子的丑态。
忘记了追索那个引起这场大爆炸的不知名网址的由来。
那天晚上,他没回家。
也没给吴艳秋去电话,更没接她的来电。在办公椅上迷糊了一宿。
第二天早上,他给蒋妍打电话,劈头就问:“你愿意到我这里工作么?”
蒋妍就问:“怎么了?”
“没怎么,我这里需要一个你这样的人,而你是我认为最合适的。如果你不介意向我汇报的话,待遇方面,没有问题!”
“不是待遇问题,我也不介意向谁汇报。可公司没有这种做法。我是说,我暂时还不想离开安然……”
他有些失望,但没有死心。
大约半个月后,她主动打过电话问:“你说的那个工作,现在还需要么?”
他说:“我只需要你。”
她沉吟良久,说:“说的就是我。”
“那是说准备离开安然么?”
“不,暂时还不离开。但我想,我们的新经理,可能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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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艳秋那边一如既往的平静,让古香君怀疑左强是否收到了自己的“杰作”。
她不知道他会不会换邮箱,也无从查问。
她同样不能确定,左强是否会对那堆烂东西付之一笑,之后一股脑圈进垃圾箱,当什么也没见过,什么也没有过。
以她对他的了解,那不是完全不可能。
所以,还得加码!
如今的她,活得很简单,心里就一个盼头:盼着听见他们家摔锅砸碗的响动;盼着看见他们家鸡飞狗跳的狼藉;盼着咀嚼左强冲姓吴的摔门而去的决绝;盼着品味那吴艳秋连自渎的情绪都提不起来的淡寡……
为了这盼望,她将不惜投入全部智慧、精力、甚至财富。
今天的她,是精力旺盛、清心寡欲、甚至是收发自如的。
相对于今天的她,欧洲企业七八年里里外外搜罗积攒下的钱财,是相当充裕、相当可观、甚至是没处可花的。
她买了市场上功能最强大的录音笔、摄像机。
借着夏天的余热,借着开玩笑的机会,拍下男性同事们一个个裸露的上身及各种姿态。
借着茶余饭后的休闲时光,借着逗他们讲荤笑话,录下了无数各种口音各种语气的“干”、“爽”、“吃”、“毛”、“奶”、“吐”、“开”及“分开”及“扯开”、“来”及“再来”及“还来”、“舔”及“快舔”及“舔干净”、“我cao”及“cao”及“cao死”……然后夜不能寐地歪在工人房的床头编辑,乐此不疲。
她打心眼儿里感谢这些口不择言、没把她当女人的同事;感谢他们私藏在电脑里的带声音的黄色片断;感谢无比发达的现代科技指鹿为马般的神奇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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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强接到古香君第二个匿名“杰作”的前一刻,刚刚进行完第一轮比较深入的“火力侦查”。
已经在中心担任保险事务主管的蒋妍,工作极认真,对下属也好,让他们按时下班,自己留下加班。
他于是也就同时加班,并且把需要跟她发生的主要工作交流,都放在了这段加班的时间里。
他会把她叫到自己办公室,然后坐在转椅上,拿着她呈递的资料翻看,然后就发问,还故意不起身。她就绕到他身后指着材料讲解。
每到这会儿,他就会有意无意地把资料拿得更远些。她于是就不得已俯过身子指点。
他就又有意无意地扭动,似乎不经意地碰她的身子,甚至是胸部。她没表现出任何异常,一心讲解。当然,被碰到了身子,甚至是胸部。
他于是萌生了正式“火力侦查”的念头。
就在她俯身讲解告一段落,刚刚直起身体的当儿,他一把拉住她的手。
“蒋姐,”随即拉向自己怀里,“蒋姐——”
她趔趄了一下,甩了一把,没作声。
他没松,倒更往上挪了几分,索性攥住了她的肘弯。
她使劲挣了一下,还是没作声。
他就索性往怀里拽了。
她猛地发大力挣脱,回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扇得脆响、生疼,可嘴里还是没作声。
他们就那么尴尬地僵持着、对视着,在他严严实实关着门、拉着百叶帘的办公室里,彼此近得能感到对方的体温。
她的脸涨红,胸脯激烈起伏着,好久才平息下来。
他愣愣地盯着她的脸,既没有勇气直视她的目光,也没有力量挪开自己的目光。
平静下来后,她低头轻轻说了句“别这样”,然后就走了。
拉开门走了。
门在她背后轻轻关上,没发出半点声息。
把他一个人关在了死一般的寂静里。
手机就在这死寂里骤然响起,像预示灭顶之灾的警报,又如同电影里埋伏良久的我军吹起的总攻号角。
他看看来电,本地号,不认识。
接听。
就听那边嗓门很大地说:“哇、你、老婆、好好、cao、喔,毛、都、……、……,爽死!要不要一起玩哪,多几个人、好过瘾的、喔……”
“cao你妈!”
他愤愤骂,声音低沉。
那边报以一片多人的哄笑。
那些屁话说得断断续续,好像掺杂了好几种不同的音质和腔调,听上去突兀、诡异。
他有点儿觉得是恶作剧了。
类似的电话,以前也接过,没这么恶心就是了,也差不了多少。
都是一些无聊的人干的。
可通常,那些电话,都是一个人的声音,言语虽下流污秽,可语气连贯,音色单一。跟这个电话大大不同。
可他也不相信,吴艳秋会无状到跟这么一帮子人玩的地步。
为爱疯狂,倒许是有的。
为性而自辱,绝对不会!
想到这儿,他又释然了。
这恐怕又是那些无聊之辈的新花招。
那不成了这么多人玩我了吗。
他摇摇头,苦笑。
下意识摸摸脸颊。
那上面没准儿还留着我的女神的手指印呢。
热辣辣的。
还是热辣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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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香君终于在瞭望中发现了左强,比先前瘦了些,又显出了曾有的帅气。
“行啊,孙子,油盐不进哈。”
她悄悄自语。心里飞速的盘算起下一轮的战略战术。
忽然,一个念头掠过脑海,不清晰,一闪而过。
她来不及捕捉,只是延着那模糊念头划过的轨迹做。
她相信自己的感觉!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相信!
她迅速地,几乎是疯狂地,拿起奥林巴斯相机和新买的索尼摄像机,按开摄像,找好角度,打开窗户放置住,冒着万余元身价的家当坠落楼底、万劫不复的危险。然后飞快抄起相机,职业摄影家似的迅速调整角度、光菜单和焦距,对准左强连续拍照。
各种姿势、各种角度、脱衣服换衣服,搂吴艳秋、亲吴艳秋……
只要露出脸的,一揽子全拍下来,直拍到相机内存涨满,直摄到人家拉上窗帘。
左强问吴艳秋,你怎么天黑了不拉窗帘啊。
吴说忘了。
左强就说,记着点儿,留神走光。
吴就嗔他:去你的,走也不走你的光啊。
就是不走我的才不能走啊。我有什么好走的。倒想走,谁搭理呀!
好好好,以后记着就是了。其实也没什么,这么远,什么走光不走光的。谁看谁流氓。
嘿,流氓多了,满街都是。
是,也包括你。
跟你说正经的呢,你可是我老婆,我得保护你,也得保护我自己。保护的范围,包括肖像权、形体观瞻权……
那你来保护啊,来啊,证明给我看,我是你老婆,你是我男人……
来呀!
他的脸上没有手指印,可还残存着火辣辣的感觉。
他认定,那一定是烙在心里,又衍射到脸上的。
他不禁把她当成了蒋妍。
心里在呻吟——蒋姐!
在呼唤——蒋姐——蒋姐!
去你的,我可不是江姐!
她打他,身体往上撞,双臂双腿蛇一般紧紧缠绕着他。
他醒了,惊了——坏了,说出声了!
妈的,是她!
莫须有的浑浊肮脏的气味,混杂着莫须有的男人口臭,扑鼻而来,熏人欲呕。
我cao,你洗没洗啊!
这回,他很清楚,自己说出了口。
而且,声音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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