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散文】依美《终朝采蓝》
文/依美
【作者简介】依美；诗人，九十年代开始写诗发表作品，多次获得现代诗歌奖。作品散见《诗选刊》《中国诗歌》《诗潮》等国内纸刊，网刊。部分作品被收录诗歌地理诗人群诗集。有作品作为大学课堂教材使用。有作品被海外翻译家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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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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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事时，喜欢翻看豆瓣网，豆瓣网的好处就是可以随意翻看自己想要寻找的东西，比起其他网站来，豆瓣有点小资，戏称是文艺狗的精神角落。我喜欢在豆瓣上看一些豆友的日志，植物花草种植，喜欢那些小清新的绘画，手工，时尚服装之类的东西。
在豆瓣上浏览，仿佛时光是慢下来的，清寂又安闲。
那日，从一位豆友的日志里看到了如何以植物的根茎叶汁液印染棉麻技术，我眼睛里忽然亮了起来，感觉这样很古老的手艺在这个快餐时代，竟然还有那么多人传承着，非常敬佩。除了敬佩和欣赏，我倒羡慕这样一些人群来，他们好像喜欢住在某个小镇，住在一处安静的小院，院子里种满四季花草，吃着自己种植的蔬果和粮食，喝着无污染的清泉水，身着棉布衣裳，有一间自己的小作坊，在那里生儿育女，慢慢度过一生，这样是多么好。
当自己过得百无聊赖时，这样的愿望一年总有几次。
如今已是深秋，天气渐冷了，我生活的城市的天空，雾霾又一波一波地赶来，让人感觉到无法正常呼吸，一种无奈呼吸着另一种。只好以安稳的心态让自己安稳，把沮丧放在身边最小的角落里遗忘掉。学会遗忘也算救赎自己。
在博客有一位叫彼岸的姐姐，好像她是住在一个江南小镇，喜欢书写与手工制作，她发在网上的图片和文字非常喜欢，有一种返璞归真的印象，蜡染花布包包，桌布，以红牡丹，绿牡丹，蓝孔雀图案制作的手工围巾。大红大紫的袍子穿在她的身上，都是那么合适妥帖。常常看着她穿着那样一件与城市里快节奏生活相离甚远的衣着，只想模仿一番，可是也只想了想，能模仿来彼岸姐姐的日子吗？这样觉着自己很好笑也可爱。至少在姐姐面前，对自己重新审视了一番。
姐姐说，“理想是内心的一种行为。放弃本身也是一种理想。”
比如老子，无为是他的理想，及时行乐也是他的理想。理想不意味着一味的获得。获得或者不获得是一种欲望，理想是内心的一种需求。
但是，我想对姐姐说，放纵欲望姐姐不赞成，要刚刚好，那就是一种获得和满足。而内心的理想是行为，是需求，也是一种精神的辛苦。但这样所谓的辛苦，让人在逐渐衰老的路上更来得缓慢些，就像生长，总有一种蓬勃向上的欲望。就像爱，赐予一条绿萝蓬勃生长的鲜绿的爱。
那天正是秋分，我看到彼岸发了一幅以蜡染棉麻为主题的作品，仔细端详，挂在未粉刷的土墙上，是一幅蜡染水墨画，青黛色的远山近水映入眼帘，仿佛走进了桂林山水一般。
方木桌上铺着靛蓝色印染桌布，桌子下面摆放着四个白色蒲团。桌布上的茶台静好安稳，一只白色瓷瓶里插了一朵粉色的花。它们在木桌上相互对应着，仿佛前世约好一样，与今世一个叫彼岸的女子相伴。
木架上一层层放着蜡染花包，蜡染丝巾。而这些质朴自然的物品，在这幅照片里一点也不觉得杂乱，它们是那么安静，安静得如时光安稳，岁月有始终一样妥帖。
彼岸告诉我，这是我要跟你说起的秋分。多么有禅意的诗句啊。
是啊，这是彼岸的秋分，一如她所说的只会写琐碎的文字，只会庸常的琐碎，甜蜜的琐碎，而我，是多么想有这样的琐碎，时不时去写一封信告诉远方，一个我爱过的故人，与他分享我的琐碎，分享我为他虚构的小镇，我的万水千山，分享我在尘世的快乐与忧伤。然后满怀着欢欣，满怀着岁月的琐碎，与他一起听一听大雁飞过的忧伤，折一支雪白的芦花，等待一场绵绵大雪，插一瓶白雪洗过的梅花去过年。
这就是我看到彼岸书写的秋分，这是彼岸以日子分享的秋分，我看到了一个与我生活不一样的彼岸，尽管她展示叙说的山河故人，是我不曾见过的，她所说的美景我很少看到，她向我分享的秋风一样在尘世里吹，阳光一样温暖，日子淡泊恒久，而她的内心平安，在这烟火缭绕的人世，不停的开出深情的花朵来。就足够了。
翻看着日历，时间已过白露。蒹葭茫茫，白露为霜。这美好的诗句，总带着植物淳朴的气息。让我想到一个诗经里采蓝的女子。比如彼岸，比如那些在山里蓝染的人。
与朋友说起，朋友说在我居住尘世不太远的山里，就有一群这样的采蓝人，她们与我在豆瓣看到的一样，终年在山里采蓝，蓝染着缓慢的日子。我从他们蓝染技术中，也知道了一种叫蓼蓝的植物，就是诗经里提到的蓝色。
这蓝就是蓼蓝，是自然界中含靛蓝较多的一种植物,古时人们用来浸染丝质物品，浸染出的棉麻丝质物品，素雅质朴，谦和而安静。
诗经里有“终朝采蓝,不盈一襜,五日为期,六日不詹.--《小雅.采绿》
“终朝采蓝，不盈一襜”，说的是先秦时的某个女子，在蓼蓝可以采收的秋季，花了整整一天，采的叶子却还不能装满围兜。她心里记挂着外出狩猎的丈夫，已经过了事先约定的归期，可是丈夫并没有回来。
这诗经里许多植物都有美好的寓意，经过千百年传唱，如蓼蓝一样，在尘世间染出一卷卷蓝色的爱情故事来。故事里的小悲欢，是尘世里的烟火，每个人都在这烟火里缭绕着，幻化着，希望有不一样的绚烂，不一样的蓝染。
暮色渐浓，坐在日落里，听着一首《濑柳小镇》，木村好夫的木吉它曲子。秋天里的暮色浓郁，却刚刚好，那浓郁的慕色让人有点慵懒，仿佛在心里浸染着一帛棉麻，带着一些小悲伤，带着一些慰藉，带着一些感恩和懊悔，也带着释然后的喜悦，感受时光带回几十年前，时光在流淌，流淌着一条靛蓝色的河流，我居住在一个无名的小镇，像濑柳小镇一样，坐在日出日落里，听着绵绵不绝的钟声与一个相知相遇的故人，说着秋天里的那些往事。
（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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