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游戏三部曲之消亡与新生

上一篇聊到商鞅变法取得成功，秦国统治阶层中的世袭贵族势力被彻底打垮。作为变法的主导者和最大获利者的秦国国君是否就是这场权力游戏的胜利者呢？如果从秦孝公个人角度来看，毫无疑问秦国国君是胜利者。不但打倒了对君权有严重威胁的世袭贵族势力，而且增强了国力，使秦国有了问鼎的实力。

但我们从持续保有君权的难易程度来看，商鞅变法的成功反而加大了在权力游戏中持续保有君权的难度。权谋的目标就是获取权力和持续掌握权力。从这个角度看，商鞅变法这场权力游戏，很难说秦国国君完胜。

之所以说商鞅变法后同一家族持续保有君权的难度加大有三个理由：

一是变法后可以争夺君权的人变多了。在变法前，能够有实力争夺一国君权的从外部来说只有其他国国君，从内部来说只有世袭贵族。因为要当国君需先成为世袭贵族。变法后，全天下的人都可以争夺。因为变法打破了贵族血统制，“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只要肯努力，功劳足够大，凭什么就不能当君主？这也就是秦朝之前改朝换代从没有平民，秦朝之后出现很多平民建立王朝的原因。

二是变法后对掌握君权的人的能力要求更高。在变法前，官员都是世袭贵族，导致官员的能力普遍逐代下降，这虽然不利于国家的富强，但对掌握君权的人来说，世袭贵族能力不强，反而更好驾驭，对君权的威胁也低。变法后，官员都是职业官僚，这些人都是经过层层选拔出来的，能力出众。这对需要驾驭这些官僚的君主来说，就需要自身拥有更高的能力。而君主是世袭制，就很难保证每一位君主都能拥有这种能力，因此帮助君主驾驭群臣的人就出现了，这就是宦官、外戚。

三是变法后君权合法性变弱。变法前，君主权力合法性来自于周天子的授权，大臣权力合法性来自于君主授权，周天子的合法性来自于周礼。只要周礼不崩，周天子、诸侯、大夫的权力合法性都有保障。变法后，周礼彻底不复存在，大臣权力合法性来自于君主授权，君权的合法性来自于哪里？看过《寻秦记》的应该都知道，秦朝代周在理论上使用的是“五德理论”。这套理论讲究相生相克，从而证明秦代周的正当性。但这套理论同时也指出，秦也必将被其他朝代所代替，这就为君主权力的合法性埋下了隐患。汉武帝也正是感到这种隐患对君权的威胁，才会大力提倡儒术，宣扬皇帝受命于天。但天太虚无缥缈了。

我们可以看出商鞅变法后君权在权力游戏中获胜的难度越来越大，这也导致之后的王朝都很难超过三百年。这种现象的根本原因在于平衡是双方的，平衡的一方消亡，平衡的另一方也不是原先的事物，在建立新的平衡后，将变成新的事物。

就如同世袭贵族集团被彻底消灭后，君权也不是以前的君权了，成为新形式的君权，产生新的平衡和新一轮的权力游戏。这也就完成了一次权力游戏的轮回。

从商鞅变法看权力游戏的过程就聊到这了，下一篇准备聊一聊商鞅事业有成，却死于非命的原因。一般都认为吴起和商鞅很像，确实他们之间有很多相似之处，比如都是卫国人，都学贯多家，都是战国时期变法主持者，取得了很多成就，拥有大才。所以吴起悲剧是由时代造成的结论也适用于商鞅。因此，在分析商鞅悲剧人生的时候就不会再强调时代原因，而是从现代职场角度来看，商鞅有哪些成功的地方和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