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书红颜录》凤波拂云篇(二十五)

[阿九]说: 〈黛眉轻舒,淡淡一笑〉哦?听说黄大侠是个生意人,一只铜算盘打得比谁都精明。只不知你们今日取了这些火炮,又愿意给敝寨什么好处来做交换?

[黄真]说: 阿九姑娘此后但有甚么差遣,我金蛇营虽说力量有限,要钱,十万八万银子还对付得了。要人,朝阳峰门下师徒弟子,自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想要再邀三四百位英雄好汉,在下也还有这点小面子。

[阿九]说: 朝阳峰穆大侠以下,黄大侠,归二侠都是享名多年,袁盟主同样英雄了得,小女初涉江湖,怎敢轻易开罪?至于谢公子,既然你本也无夺炮之意,不如这些大家什,就索性让金蛇营押走。其余的缴获,贵我两方平分如何?

[夏青青]说: 好个小妖精,漂亮话说得好听,不过就是偏袒自家情郎!哼,你一心一意替他谋好处,谁知道他将来再撞上个“阿七”“阿八”,不会翻脸不认人?女人非要作成这样子,傻不傻啊!

[阿九]说: 〈眼波潋滟,淡淡一笑〉前人蹉跌,后人知警。有夏姑娘的前车之鉴,小女自当谨言慎行,断不至整日得罪江湖同道,让他如坐针毡,苦不堪言。

[袁承志]说: 〈凝望【阿九】玉容丽色,心潮反侧〉「我识得青弟在先,曾说过要终生对她爱护,原不该移情别恋,可是一见阿九之后,我这颗心就转到这小妹妹身上了。整日总是想着她多,想着青弟少。我内心盼望的,其实是想跟阿九一生一世的在一起,永不离开。到底如何是好?」

[夏青青]说:  〈秀目一沉,带了几分锐利〉情人眼里出西施,不明白什么是金玉在外,败絮其中,呸呸,狗男女一时瞧对了眼。

[安剑清]说: 混账,我家主上身份何等尊贵,岂容你这贱婢大放厥词!

[何铁手]说: 本教主的青青妹妹,可是我捧在心尖上的人儿,敢对她无礼的,是嫌方才还没跌够跤么?

[黄真]说: 「且不说邙山寨好手不少,单凭这阿九姑娘的才貌武功,袁师弟便十分中意,泰山一见,念念不忘。如入我金蛇营中,正是远远胜过了那夏姓女子。」哈哈,阿九姑娘这番盛情厚意,我与袁师弟心领了!谁要胆敢与你为难,就是和金蛇营数万弟兄过不去!

[袁承志]说: 「唉!当年金蛇郎君对待何红药,最初当是真情真意,后来跟青弟的妈妈相处久了,竟然情与意都变了。袁承志啊袁承志,你学了他的武功,竟也是个无情无义的家伙!……可,阿九她那么美……」

[阿九]说: 江湖中人,言语失和,比画一下是免不了的啦。可群殴多有损伤,大家本来无冤无仇,又是反清同道,何必因此伤了和气?谢公子,你以为如何?

[谢衡]说: 夏姑娘是我的至交好友,她言语若有失当之处,或是何人要与她为难,谢衡一身担之。袁大哥,阿九姑娘,这几十门西洋火炮,姑且任凭处置。话不投机半句多,我等告辞。

[袁承志]说:  〈叹了口气,长身作揖〉谢贤弟,青弟,何教主,实不相瞒,近来金蛇营诸事不大顺利,我大师哥筹谋军需,日夜劳心,言语上有什么得罪之处,我这里给你们赔不是了。

[谢衡]说: 袁大哥,听说你们短短数月席卷胶东,清军难与争锋,各方豪杰来投,再看眼前这些金蛇营弟兄,各个都是孔武有力,精气神十足。实难想象你们还能有什么不顺。

[袁承志]说: 〈微微苦笑,低声〉贤弟是自己人,实不相瞒……

[谢衡]说: 我听闻令尊袁督师当年驻守宁锦时号令严峻,十万大军无不肃然奉命,若有人胆敢不听号令,自行杀敌,虽胜亦斩。袁大哥,慈不掌兵,如此下去,可不是办法。

[袁承志]说: 总是我没严申号令的不是。可那些三山五岳的英雄好汉,都是冲着抗清报国而来,真要对他们严加惩治,于心不忍不说,也对不起江湖上的好朋友,人心也得就此散了。〈不住叹息,想起父亲,懊恼之中,又感心酸〉

[黄真]说: 袁师弟,常言道,欲速则不达,令尊当年所练精兵,可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这回咱们千里转战,便建奇勋,夺炮挫敌,厥功甚巨,更得了邙山寨这等的强助加盟,一些小小烦心,算得什么?

[袁承志]说:  是啊,到那时咱们悠游林下,长夜饮酒,谈古论今,不亦乐乎?谢贤弟,青弟,还望你们多多保重。

[夏青青]说: 哼,简直是气死我了!看到那个姓黄的奸商,还有那个小妖精的嘴脸,真恨不得一剑过去,就把他们统统斩成两截!

[何铁手]说: 亲亲好妹妹,多笑笑,别气歪了你的月貌花容。你要是实在气不过,我趁半夜溜回去,下好大分量的十全大补丸,把他们都补死了,好不好?

[夏青青]说: 〈没好气〉又把我当小孩哄!你要是真有那个心,就不该当着你那圣人活菩萨师父的面说。

[何铁手]说: 哈哈哈,〈拍手大笑〉就为着我师父多讨了几个师娘,你不是一向看他不顺眼么?怎么如今管他叫“圣人活菩萨”了?

[谢衡]说: 徒儿姊姊,这一回为了那些西洋火炮,金蛇营筹划良久,派遣上千精锐有备而来,我们勉力相争,未必能成,亦伤同道义气。幸亏你心思缜密,当机立断,换回了咱们最需要的燧石手铳,才总算不是一无所获。

[何铁手]说: 师父弟弟,要不然,咱们先瞧瞧这宝贝究竟多厉害。〈取出铅丸,装入短铳膛中,拿起两只酒杯,忽往空中掷去,“轰”“轰”两声,酒杯已然粉碎〉

[谢衡]说: 若是寻常火门铳火绳铳发射,必是烟雾弥漫,你这“花容月貌”早就一脸火药灰了,这燧石铳果然不凡!〈喜出望外,笑颜逐开〉当然啦,何大教主放铳的准头也自不凡。

[何铁手]说: 师父弟弟,我们弄明白了里面机簧的原理,就能装在战场用的长火铳里了。嘻嘻,这可省下了一大笔找洋鬼子采买的银子呢。

[夏青青]说: 这就叫人善人欺天不欺,那个奸商斤斤计较蝇头小利,又如何及得咱们何大教主的蕙质兰心?我也来试试——狗奸商、黑呆子、小妖精,全都去死吧!〈“轰”!“轰”!“轰"!〉

[谢衡]说:  〈神色突转郁郁〉哎,袁大哥人虽良善,毫无主见,黄真有小聪明而无大智慧,如此金蛇营,怎能成事?!你们可知方才袁大哥如何对我诉苦?他们扩军之后,钱财管理不善,不但对兵卒欠饷,连日常口粮也是不足。竟有兵丁强征粮秣,抢掠百姓,袁大哥已经被逼得重刑弹压了。

[夏青青]说: 那对活宝师兄弟,竟是这样的败家子?大功坊地窖里的宝藏,我们亲眼所见,足足有上百万两黄金,怎么就能花得这么快?

[谢衡]说: 〈微微苦笑〉袁大哥太讲义气,慷慨大方惯了,再加上他们网罗的那帮绿林豪杰,哪个不是花钱如流水?至于黄大老板,也是个好大喜功的性子,还没将各帮各寨的人马整编完毕,就等不及去抢占州县了。得下来的地盘,也只能由得那些头头脑脑各据一方。还有满清绿营的败兵溃卒,也不辨良芜地许他们投顺。哎,莫看他们这回来的千余人部勒严整,那都是千挑万拣的精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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