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城41天,我在街头捡剩饭吃”

“在武汉的这段时间,我的头发白了一半。”

大年二十九,徐强在武昌火车站,第一次得知疫情发生。

他不是武汉本地人,也不是过来打工的,只是恰好路过。

本来打算回义乌一家团聚,却在火车站得知了封城的消息,他哪也去不了。

48岁,有家有室的徐强,就这样开始在武汉街头流浪。

刚开始他还能住酒店,可酒店价格水涨船高,11天后,他身上的2000块钱马上就要用完。

迫不得已,他收拾起所有行李,走上街头。

2月份的武汉,夜晚气温在10度以下。徐强身上只有三件外套,两条薄裤子。全穿上了,依然抵挡不住寒气入骨。

他试过睡公园长椅,却被保安驱赶;也去过汽车站、电影院、地下室。这些地方要么露天,要么冷得不行,都不是理想的露宿点。

最后他选择了地下通道,在那儿他起码能睡着半宿。但到了下半夜,还是会被冻醒,手脚被冻僵。

于是他只能在通道楼梯上来来回回地走,直到天亮。

吃饭还是个问题。

封城之后,大大小小的快餐店超市都关了门。武汉城里从白天到晚上,一片死寂。

外卖倒是还有几家,但普遍要到6/70元,而徐强兜里只有200块。

饿了,就点一份最便宜的外卖,两三天点一次;

要是运气好碰上超市开门,就能买袋泡面,不泡水,干嚼着吃。

但很快,超市也不让他进门。

又冷,又饿,也睡不好。更可怕的是,这样的日子看不到尽头。

一次徐强找不到睡觉的地方,天上下着雪,饭还没有着落。他一个大男人,忍不住哭了。

“我想不通,我们一家都不好吃懒做,不喜欢赌,也不搞歪门邪道。我勤勤恳恳地打工、存钱,怎么就遇上这些天灾人祸,这么不顺呢?”

在街头流浪20天后,幸运的徐强遇到志愿者,才终于被带到酒店,洗上了二十天来的第一次热水澡。

但徐强只是一个群体的缩影。

在长达一个月的封城中,还有更多人被迫困守在武汉街头,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他们,又会何去何从?

(资料来源:《人物》)

()

前两天,@头条新闻 公布了一段视频,内容是采访武汉协和医院附近的流浪汉。

他们和徐强一样,有家有室,也曾过着平凡人的幸福日子。

没想到一场疫情,将他们的平凡生活拦腰打断。

封城后交通中断,走也走不了,酒店越来越贵,去到500元以上。

他们流离失所,每天露宿街头。没有屋檐遮头,没有稳定三餐。

甚至乎,要在垃圾桶里捡剩饭剩菜吃。

有一位老人的膝盖和小腿都裸露在外面,看起来很冷,一只眼睛好像也有伤。

一位大哥哭喊着说:有钱也买不到吃的啊!

遇到志愿者来送食物,人们一窝蜂的涌上去,志愿者只好像教育小孩一样,吓唬他们:“如果这样抢,以后就没有了。”

但此时此刻,谁也顾不上体面了。

在武昌火车站的地下停车场,寒风彻骨,仍有近二十人滞留在此。

他们大多花光了积蓄,在车库里打地铺,靠吃泡面维持生活。

泡面是志愿者和执法人员提供的,但他们也不是天天都来。

连泡面都没得吃时,滞留者们就会走出地下车库,去街边捡些剩饭充饥。

“晚上会很冷,而且空荡荡的,没有人、没有声音,感觉很害怕。期待解封,想上学、想回家、等出城。”

 

一个年轻人绝望地告诉记者,因为滞留太久,他身上的钱早已用光,连手机都卖掉了,换了一点生活费。

连这点钱都用完,就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另一位滞留者,手机在睡觉时被偷了。

没有娱乐,没有工作,他只能一天24小时呆滞地等待。

等待解封的消息。

有记者问一位吉林大姐:你家人知道你在这吗?

大姐回答:不知道,不敢告诉他们。

记者追问:“前两天下雪,天很冷,您是怎么过的?”

大姐从被子里掏出一只汽水瓶。

她就靠在瓶子灌满热水当暖水袋使用,度过最冷的几天。

在武汉长江大桥,志愿者遇到一对滞留的夫妇。

两口子在义乌打工,年前来武汉看病,封城之后,两个人坚持没到一个月,积蓄花光。

现在靠捡剩饭活着。

男人的脚边放着一个蓝色袋子,里面是零零散散的塑料袋。

那就是他们今晚捡来的剩饭。

同样困守武汉的外来务工者高强,最开始连睡的地方都没有。

天气太冷,他只好一宿一宿地走,腿都走肿了,腰快直不起来了。

到了一个地下通道,别人看他可怜,给了他一张床垫。

他就这么住了下来。

地下通道总算比在外头好点,直到有一天通道冲水,把他的行李和衣服全部打湿。

他敢怒不敢言:说实在的,我们都是下等人。

你能想象到吗?

在疫情好消息一个接一个,在各大城市陆续复工的同时。

我们以为疫情快要过去了,马上就能脱掉口罩。

却依然有人活在灾难的阴影下,挣扎在城市无人看见的角落里。

 “时代的一粒灰,落在某一人头上,那便是一座山”。

从武汉封城之后,众生万象,人间疾苦,每一个案例,无一不在诠释着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

是的,武汉的苦难,湖北的苦难,远未终结。

到3月2日24时,湖北外新增确诊仅11例,但全国新增确诊仍有125例。

仅仅武汉就占了111例。

此时武汉累计确诊病例已达到49426例,累计死亡2251例。

这个数字每天都在刷新,仍然叫人触目惊心。

湖北依然在哭,武汉的眼泪仍没有干。

想起在知乎上看到有人说:

这次疫情受委屈最大的,其实是没什么声音的人。

庞大冰冷的数字背后,是一件又一件人间悲怆事。

疫情爆发以来,我们看到了英雄,看到了死难者。

却很少会把眼光,放到这些发不出声音的群体身上。

这次疫情,改变了太多普通人的人生。

他们有的因此流离失所,有的失去了最爱的人,有的甚至失去了生命……

他们不应该被忽略。

所以我更愿意把笔墨放在这些在灾难中苦苦挣扎的普通人。唯有牢记这些庞大叙事下的微小个体,牢记这份刻骨铭心的痛。

悲剧才不会再重演。

让这份痛楚成为我们生命的一部分。唯有记住痛楚,才能笑着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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