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专家的忠告：中国苹果肯定要走阳光富士这条道

黄孝春在“木美土里”杯中国好苹果大赛现场

“这个在日本叫什么品种？”我从刘镇（木美土里集团公司董事长）那里拿了一个水蜜桃苹果问来自日本弘前大学的黄孝春教授，他受邀来中国参加第十二届中国陕西（洛川）国际苹果博览会和“木美土里”杯中国好苹果大赛陕西总决赛。我们加微信聊过一段时间，但见面却是第一次。

“土岐（トキ），是一个黄苹果，土岐是育种人（土岐传四郎）的姓氏。”黄孝春解释道。

“这个品种在日本的评价怎么样？”这个问题我是替刘镇问的，他对这个品种很感兴趣。

日本市场上的阳光富士

“土岐这个品种也很故事的。”黄孝春很健谈，会讲很多来龙去脉，“日本人有一个很不讲道理的消费习惯，认为苹果就是红的，所以黄苹果在日本的销量不超过苹果总量的10%。在土岐出来之前的黄苹果主要是王林，比富士还甜，没有酸味，而且有独特的香味，但是销售量也超过不了10%。土岐刚出来的时候日本人也不买，最后是出口到中国台湾和香港打响之后才受到日本人的关注，所以这个品种是墙外香了之后再回到墙内香。”

“他的香味很浓吗？”我没尝过日本的土岐，但听刘镇说，他种出来的水蜜桃苹果的香味没有日本的浓郁，只有一股清香，不过我挺喜欢的，口感柔和，甜香不腻。

“土岐倒不是香气很浓，就是脆，水分多，果肉特别细腻，在早生苹果中品质是最好的。现在大家都说好吃，尤其是年轻人爱吃这个品种。”日本人把早熟叫作早生，土岐在日本是9月底成熟，比日本原来主栽的早熟品种——津轻的成熟期要晚一些。

日本市场上的王林

黄孝春介绍，富士依然是日本苹果的老大，占50%；然后是王林、津轻和乔纳金，这三个品种各占10%左右；另外20%是其他品种。

“今后取代津轻的，可能就是土岐；取代王林的，可能是信浓金。”信浓金是长野县开发的一个黄色品种，最大的特点是耐储存，耐储性比富士还强。品质好，不用套袋，也好种，产量也高，是目前日本最有希望的品种之一。

“日本现在套袋和不套袋的比例是多少？”我问黄孝春。

“不套袋80%，套袋20%。”黄孝春应道。

我对这个数据倒不觉得惊讶，因为早些年已经从文献中了解到日本基本上已经摒弃了他们发明的套袋技术，我感兴趣的是时间点，于是接着问：“从什么时候开始日本大部分不套袋了？”

正在脱袋的陕西果农

“（上世纪）80年代。”黄孝春介绍道：“中国从日本引进富士的时候，也正好是日本从套袋转向不套袋的转折期。日本最早是从（上世纪）70年代末开始转变的，到80年代中期中国引进富士时大概还有50%的果园是套袋的，所以很多中国研修生就把套袋作为解决富士着色的配套技术引到中国来了。”

“日本从套袋到不套袋的过程一共花了多少时间？”我知道这是一个渐变的过程。

“10年左右的时间。这个转变不是说不套袋就是阳光富士了，不套袋果子的味道肯定是比套袋要强一些，但卖相确实要差很多，要想方设法把卖相搞好一点，今年比去年强，明年比今年强，一年比一年强，正好消费者也有一个转变认识的过程，到了10年左右时间，消费者就觉得这个不错了。”

“在这个转变的过程中，日本的富士系品种有没有发生大的演变？”我去过国内几家做不套袋苹果的园子，发现难易程度跟品种有关。

“木美土里”杯中国好苹果大赛上的着色系富士

“中国的富士已经衍生出很多着色系富士，日本也是这样的。可以这么说，30年前的富士和现在的富士不可同日而语。”黄孝春非常简洁明了地回复了我的问题。

“那除品种之外，你觉得苹果不套袋的关键技术在哪里？”我继续问道。

“在修剪。”黄孝春非常肯定地回答，并形象得解释道：“一个人满面红光肯定是身体好，肠胃好，各个器官健康。那么苹果要自然着色就需要充足的营养，你要让树的根系往下扎得更深一点，吸收营养更多一点。这个跟修剪有着密切的关系。”

“那核心还是营养，通过修剪来调整营养的分配。”我解读道。

“对，这是一个关键。第二个关键是叶片，一个好的果子，包括口感，包括着色，关键要看他有多少张叶子，而且是健康的叶片，厚的、小点的叶片，再加上根系吸收的营养和良好的光照，这些因素结合在一起，苹果就容易着色，变得健康、好看。”

陕西礼泉相宇波家的膜袋富士

黄孝春还介绍，日本阳光富士的进程还得益于植保技术的进步。日本从上世纪70年代开始普及风送式喷雾机，为解决不套袋之后的果实病虫害防治提供了坚实的保障。

“日本还有20%套袋，这部分基于什么目的？”

“目的非常明确。”黄孝春答道：“一部分是做礼品用的，像世界一，傻个，如果不套袋的话没人要，套袋后就有商品价值，好看嘛，拿到中国来做圣诞节礼品，一个卖200元钱。”

“世界一在日本的消费量大吗？”我好奇地问道。

世界一苹果

“没人买，不好吃。像另一种大果品种——金星的口感还是不错的，量不大，主要出口东南亚卖给有钱人，在日本也没人买。还有一部分套袋是富士和乔纳金，套一部分，就是为了七八月份销售的。等阳光富士吃完了，吃这个还可以。”

“套袋两个作用，一个是为了好看（礼品），一个是为了延长供货期！”我若有所悟。

云南昭通海升基地的阳光富士

云南富民的阳光富士

山东守拙园的阳光富士

西藏林芝不套袋的瑞阳

“你觉得在中国能够全面推广不套袋技术吗？”虽然在我的心目中，不套袋是必然趋势。但放眼国内苹果市场，颜值还是绝对第一的，包括目前产地批发价最贵的甘肃静宁和山东蓬莱两大产区的苹果实际上都是靠颜值取胜的，而云南昭通、四川大凉山等高海拔偏远地区的阳光富士是打着丑苹果的旗号低价销售的，这让我很没底气讲不套袋就是必然趋势。

“几年前，我来陕西讲中国肯定要走阳光富士这条道，那个时候没人听的；但是今天下午参加研讨会的时候，在座的中国专家都说这个趋势已经毫无疑问了。套袋这项工作全世界都搞不下去，中国搞得下去才怪呢！”黄孝春底气十足地说。

2019年10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