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苑精舍按:
本文由当下自在老师2018年3月28日写于日本神户,原标题为《解脱从来不是幻想(一)》,为利乐有情,精舍将其录制音频重新发布,愿与诸位一同研读闻思,福慧增长
来到日本之后,我认为大家可能收到了某个错误的信息,让在日本未曾谋面的朋友产生了一定要见(当下自在)的愿望。坦诚地说,你可能需要修正这样的念头,并且保持高度的思想独立、自由地做出判断。名上的执着有时候让人产生盲目的幻觉,会认为“当下自在可能比较勇猛或者不一般”,事实上当你产生幻觉的时候,你的思想已经不自由了,会变成一头带着缰绳的水牛,这很糟糕。
鹿苑精舍的愿望恰恰是让你不要变成带着缰绳的水牛,五蕴滋生出的“我执”已经像是粗壮的缰绳那样让你失去对真理的洞见,在束缚之中无法得到解脱。他们说日本的自杀现象是极为严重的,这也是当下自在决定回答诸多日本朋友问题的原因,这场问答我希望与解脱有关。如同在《心经》浅解中所说,你需要把当下自在当成一只青蛙或者一只老式的留声机。甚至你也需要把其他讲话的人当成那样,至少那样做可以让你少些盲目的向往,清醒的觉察袒露的内容。在回答问题之前你甚至要做好失望的准备,当下自在会打破你的一些逻辑甚至让你愤怒,不过这样也不错,至少证明你在思考而且具有自己的观点。我在中国会用文字解答一些问题,但从来不去修改它,鹿苑精舍会认为那样不美,不过那就是当下自在的方式,所有关于真理和解脱的对话都应该坦诚的进行,否则与一场广告没有什么区别。
在日本的这段时间当下自在被抱以极大的期待,他们认为这样也许会让这场回答更有意义,这完全没有必要。当下自在今天在日本的神户,明天可能会出现在巴萨罗纳,后天也许就到了地球的另一端。我宁可你把当下自在当作来到高台寺观光的游客,也不要你因为把心放在外面而忽视了自身具备的力量。我们需要依止智慧,就不能痴迷所谓的身份感,如果我们思想足够纯粹,相信真理是不需要修饰的。就像谎言永远都是最拙劣的抹布,企图遮盖却永远无法改变实质,如果我们愿意更加究竟一些,就一定不能把云层当作天空。
修行从来不是懂得了多少道理的问题,像鹿苑精舍群内深刻的对话中指出的那样,它的根本意义在于你的心和行为要同时抵达。我们的心性像是一头胃口很好的水牛,它可以容纳一切,包括被喷洒了农药的庄稼。我们担心它会因为贪吃了带有农药的庄稼而变得痛苦,因此选择将它用绳索栓起来。如同修行的人一定要变成某种形式,他们选择闭关或者类似于寻求灵性的探寻而与人群隔离。但是如果我们意外地将水牛栓在了庄稼地里,这场栓牛的行动将毫无意义。如果这头牛本身获得了驯化,对庄稼不感兴趣,那么栓与不栓又没有太大区别。因此我们的心很重要,所有的形式都将为心的前行服务,我们不能执着于某种形式而本末倒置。
第一个问题是讲授佛法是不是必须具备了某种位阶(身份)才可以进行?如果是这样,应该如何称呼当下自在?
在究竟的意义上来说,佛法是无法依靠讲授来分享的,但是可以依据佛学知识和实修证得。所以说今天讲授的将不是佛法,甚至不是佛学。我们建议不要给它们区分归类,这让关于真理的思考充满了局限性。对于位阶的看法是这样的:你是什么不重要,你在做什么很重要。在绝对真理的世界里,我们不会单纯因为位阶而获得一切实质,反而会因为所做一切而有了某种位阶的实质。中国有一档电视节目叫作“蒙面歌王”你可以参考一下。我们赞叹的毕竟不是一顶帽子,而是菩萨的实质。因此我鼓励大家思考,你需要独立,你可能寄希望于你所看到的,但那有可能是制造出来的。除了“当下自在”,他们还称呼我为那个穿灰色衣服的、莫名奇妙的人、那个年轻的、菩萨、老师等等。在我经常理发的地方,他们经常称呼我是26号。如何称呼从来不是自己需要定义的,甚至那可能是基于对方方便才产生的,这不应该算是一个问题。因为我们必须认识到,基于无常的原因无论什么样的称呼都不足以说明问题。就像我们称呼乌云那样,仅仅是处于方便,我们知道那是一个不停变化,在生灭之间的东西。如果可以,无常是最贴切的名称。我们是如此的执着于象征,因而变得盲目。甚至忘记了诸行无常的实义就是要告诉我们没有一件事物是恒常存在的,你必须真实客观的对待发生的一切。我们最大误区是为了无数的象征忙碌而无果的活着,比如贫穷富贵、好坏多少、身份地位等等,这些象征轻而易举的夺去了我们原本无染的心性,甚至使你忘记了原本可以快乐的。如果那样的忙碌换来的仅仅是无用的死亡,那有可能是一场自我罗织的骗局。但与此同时,我们又需要交付,把自己的心交付予上师和善知识的指导之中,就像我们在利他的道路上将善良交付予众生那样,无数的上师和善知识告诉我们关于供养的功德,事实上最大的功德是将我们深埋的无量心以这种方式完全超拔出来,并将它们完全融于上师般慈悲的法性中。因此供养和利他的修行除了建立无上的福报外,更是对自己最大的度化,它激发我们的心无限的向无染靠近,最终迎来究竟菩提心的初次显露。当我走在日本的马路上,觉受着年轻人内心的一切,即欢喜又充满了担忧。他们专注而麻木的行走在街道上,因为缺乏对生命本质的洞见和关于慈悲的引导,虽然充满了秩序却了无生趣,他们可能拥有优秀的公共秩序,但会有更多麻木和糟糕的心灵个体。而中国的人们因为长期接受关于儒释道的学习熏染充满了伦理道德和善良的属性,但不排除可能内心散乱。我们必须要正视这一切,就像我们必须要弄明白这场痛苦究竟是如何被加诸的那样,而这场烦恼的加诸是否又存在着其他特别的意义,比如说来一场逆袭,这种看似五彩斑斓的景象原来仅仅是来自某个方向的光影投射,而在它本来的位置可能什么都没有。
我收到的第二个问题带有哲理性,显然是对现象进行深思之后提出的。作为一个佛教徒的身份,她的问题是:鸟儿可以飞出天空吗?
我的回答是:你必须了解天空的属性,它是无限的、无相的。天空不会限制任何事物,对于它来说,你飞不飞都是自由的。这向来都是鸟儿的疑问,与天空无关。在究竟意义上一个固定的天空实体是不存在的,飞出与否的问题当然无法安立。
这是一个与超越有关的问题,如果你能够认识到生命的本质或者天空的本质,发现你就在其中,就像你无时无刻不在无常之中那样,我们会因此在当下获得超越。如果你正在遭受打击,被动的成为了世俗的靶子,对方可能会很失望,因为你什么都不是,甚至没有一个可见的靶心,他可能连回应也得不到,而你依旧在超越的寂静欢喜中如如不动。你因为融于了无常的真相而获得了天空的一切。
第三,利他的人可以定义为好人吗?对于没能践行利他的人我们应该怎么看待?
在世俗意义上,一个摒弃了交换为目的的利他者,我们应该认为她是一个好人。但是在究竟的层面上,我们完全没有必要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好人的样子,事实上你只要做正确的事情就可以了,这只关乎你的发心而不是在考核他人的过患。如果在利他的过程中我们因为遭到了他人的嘲笑或者受助者的怠慢而放弃行动,那么我们就要重新思考这场行为的初衷。
就像我们对法师的要求,他必须是圆融慈悲的。但是没有真正证悟之前,那仍然是他需要努力的方向,如果他必须要装作慈悲、圆融的样子给你看,我认为那很辛苦。我们有时候会错误地认为一个凶恶的法师一定是一个混账,虽然他在如实的践行慈悲。
因此,如实的践行利他很重要,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名不重要。而对于那些尚未明白利他重要性的人来说鼓励是可贵的,因为作为佛法的学习者,悲悯是必须要继承和证得的精神。
希望你能够成为一头专注而自由的水牛,或者永远快乐的26号。身处在洪流般地生死流转中,因为认识到无常而击破一切无谓的象征,从而获得心的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