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亲【二】

〓 第 1408  期  〓

文|郭守旺  编辑|王成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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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亲【一】

忽抖抖妹妹二十一岁了,先前也有两个人来门上相过亲。第一个背了点锅,妹妹对这点缺陷也没往心里多想,因为自己走路也地不平,谁也不用嫌弃谁。可这背锅子太能说,说得红天黑地的,好象他做啥都在行,做啥都能挣大钱,可再看他穿的那点衣裳,寒酸的比乞丐强不到那里,来相亲了,就拿了两盒官厅烟,他自己就抽了多半盒,标标准准的一个谝达干(骗子)。找上个谝达干,能让你好过?到时叫人家把你谝的卖了,恐怕你还替人家数钱呢!

第二个来相亲的倒是身高竖大的,可眼睛滞窟窟的象二筒,一动不动,三棒子也打不出一句话,从来到走没说几句话,可每句话开头总要说我妈说怎样怎样,我妈说那样那样,一看就是个榆木圪旦——死脑筋。

两次相亲后,妹妹有点绝望,相亲相来相去,结果相的都是些人渣渣!莫非我的命就这么苦!从小得了小儿麻痹,父母亲背上自己到处求医,到过大城市好几次,中药西药偏方吃了个遍,让大仙爷也看过无数次,最后没看好,留下腿拐的后遗症,倒是让自己心存感激的还是父母亲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爱。她很小就知道自己是抱养的,心里很叛逆,就怕父母偏亲哥哥,她故意跟哥哥吵闹,故意不讲理,可每次吵闹不讲理后,父母都是呵斥哥哥护着自己,她终于走出了叛逆,再不给父母出难题,开始心疼开了父母,并替父母担犹。她学习一般,将就得念完五年级,拿了个小学毕业证说啥也不念了,父母想让她念完初中,动员了一个假期也没动摇她的半点决心。

不念书在家做家务。她天生就是做家务的料,看一看别人怎做她就会做,什么捏莜面鱼鱼莜面窝窝等,没做多长时间,手艺就赶上村里老女人们的最高水平了。衣服针线更不用说,缝的速度快不说,针脚又小又匀,缝出的衣服又平又展,村里的女人们谁看了都赞不绝口。她们家有个老式缝纫机,好多年没用过,她让修缝纫机的修了修,能转能用了,没用人教,她自己圪蹬了半天,会扎衣服补补丁了。

可这半年来,母亲为哥哥的婚事整天唉声叹气的,她也知道父母亲想拿她给哥哥换亲,就是张不开口,看着母亲难受她也难受,两次相亲也刺伤了她的心,换亲有什么可怕的,找的男人大不过是个谝达干或者榆木死脑筋罢了,莫非还有比这两个家伙更差的人吗?即使有,自己也认了,就等于自己孝敬父母,报答他们二十年来的养育之恩!也了却了自己的心愿。

于是她跟母亲说了自己的想法,母亲愣怔了半天泪流满面:“闺女呀,你也是妈的心头肉,让你受苦受罪不开心,妈也心疼呀!”

“妈你就放心哇,我不会受苦受罪不开心的,我不论在那里,都能给自己做得了主的!”

母亲擦了擦眼泪说道:“就是换亲,只有你真正看对女婿才能决定!”

再说忽抖抖,因为这两年相亲处处碰壁,惹出的一大堆笑话,很是自卑。走到大街上也不敢抬头,总觉得矮人一截,自己也在不断的反省,感觉到人们说自己轻飘飘的确实在理,自己不就是比别人多看几本书,这算啥本事,顶不了饿解不了渴,至于那些之乎者也的话,在孔乙己时代就被人讨厌了,而自己还当圣旨的使用,怪不得经常被人耻笑,活该如此!于是他给自己约法了几章,以后说话绝对再不带出之乎者也一个字!再不能假斯文忽抖腿了!要踏踏实实的说话,有啥说啥,绝对不能亨鼻子,拿腔作调!

这样下来,慢慢的增加了点自信,敢在人们面前抬头了。由于约法几章的作用,人们也逐渐的跟他上开了话。

过了两三个月,换亲的媒人过来了,说离这儿十五六里地的大明村有兄妹俩,只要有合适的,同意换亲。

兄妹俩哥哥叫三拴扣,妹妹叫酒女儿。三拴扣中等个子,结结实实,沉稳厚道,好苦力,很会谋算;妹妹酒女儿眉清目秀,瓜子脸,嘴唇淡粉象涂了口红似的,白生生齐整整的牙齿,最耐看的还是脸上一笑露出的两个酒窝,让人们赞不绝口,因此,人们亲昵地叫她酒女儿。

三拴扣上面有两个哥哥,两个哥哥先后成了家,把个家底儿挖得干干净净不说,还落下两千块的外债,轮到三拴扣找对象时,真是背锅子上山——前(钱)短!一幌五六年,一下把三拴扣幌到了二十七岁,父母亲本打算将妹妹酒女儿找出去,要些彩礼给三拴扣找媳妇,无奈上门相酒女儿的人来了一个又一个,酒女儿一个也相不准,酒女儿性子烈,父母也不敢逼迫,怕逼迫出事。

其实酒女儿相不准上门的每个人,原因只有一个,原来她心中只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他们大明村的后生,外号叫四铁头。四铁头是条汉子,大高个,虎背熊腰,紫赯色脸,好打抱不平,专找厉害的不讲理的对着干,对弱小受欺负的人,他常常出头呵护,在大明村很有威信。

前几年二明村唱大戏,大明村离二明村六七里路,酒女儿和同村女女风莲去看戏,风莲的姥姥家就在二明村,下午看完后风莲去了她姥姥家,不打算走了,让酒女儿也住下,酒女儿一看炕不大住不下,再说父母亲一概对她管得严,绝不让她在外面人家过夜,于是她一个人往回走。走到半路,身后跟来两个男孩,都十八九岁,上来嬉皮笑脸地调戏开酒女儿,酒女儿不理他俩,往前跑,两个家伙也猛跑,一个超过了酒女儿,返回头就要抱酒女儿,酒女儿一把挖了他的脸,挖下了几道肉丝丝,这家伙疼得脑羞成怒,一手攥住酒女儿挖脸的手,另一个家伙上来攥住酒女儿的另一只手,两个家伙一前一后开始往下揪酒女儿裤子,酒女儿转动身子,两脚使劲得乱踢乱踹。正在难解难分之时,只听后面“呔”的一声:“球大两个家伙,你们找死呀!”只见后面一个骑自行车的大汉,扔下自行车,上前一把一个,把两个家伙拽倒在地,然后狠狠的踏了一人一脚,两个家伙抱腰爬在地上疼得起不来。

“操你妈的,大天白日耍流氓,老子今天非把你们送到公安局不可!”

酒女儿回头一看,这个大汉原来正是大明村的四铁头,四铁头也认出了酒女儿,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把两个家伙一手一个提起,用力合拢,两个家伙满膛红,哇哇地哭妈喊爹的,并跪下给四铁头磕头求饶。

“滚!”四铁头一声喝断,两家伙抱头鼠串。

四铁头扶起车子,对酒女儿说:“以后不要自己单独走路,上车哇。”四铁头已骑上了车子,酒女儿也跨上了后车架。酒女儿掏出兜子里的两块糖,装进了四铁头的上衣兜子里。

从此,酒女儿心中只认定了四铁头,四铁头对酒女儿更是呵护有加,两人如胶似漆。无奈四铁头在家弟兄排行老四,他的三哥还未娶过。因此他和酒女儿的事两家也没有明确认可。

后来,四铁头当了工程兵,部队在二百公里以外的鸿宾市。临走时酒女儿送行,两人互相海誓山盟,非你不嫁!非你不娶!

二年后,遂道工程塌方,四铁头被埋,四铁头父母接到部队加急电报后连夜赶去,第二天,酒女儿也赶到了鸿宾市医院,四铁头在重症鉴护病室昏迷不醒。

十天后,酒女儿父亲不放心酒女,也躖(duan)了过来,四铁头母亲哭干了眼泪,对酒女儿劝道:“跟你爹回去哇!我们四儿子到现在都没醒来,连医生都说没希望了,你回去该找对象赶快找哇,不要因为他耽误了你。他这辈子能遇到你这样的好女女,也满足了!”

酒女儿回来了。当母亲战战兢兢地说明与忽抖抖兄妹换亲时,她麻木地说道:“你们看哇,怎办都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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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郭守旺,察右前旗人,现退休,在帮助女儿带外孙的同时也陪伴老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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