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熟悉的领域发表意见

自家小事不问,专管天下大事。在不熟悉的领域发表意见,在自己的专业反慎之又慎,欲言又止,对于道听途说,奔走相告,对于亲身经历,守口如瓶,众人往往如此。所以说,对于高谈阔论者,大可不必在乎。
人之为人,一对自己负责,二对家人负责,三对朋友负责,若尚有余力,再以天下为己任,颠倒顺序者,十有八九不靠谱。酒桌上,二人争执,各执一词,所争不出热搜榜的表象见解,或书本中的现学现卖,由此坏了大好心情,服务员进来问需要什么主食时,便是在下逐客令。“每个人都急着讲话,每个人都没把话讲完。快速而进步的通讯科技,仍然无法照顾到我们内心里那个巨大而荒凉的孤独感”,蒋勋透彻了现代人的心思。人性补悟性,凡超出人性的口号、有违常识的判断,我已本能地选择不信,更不愿放弃一己思考的权利。遇到此般情形,很少愤怒,却常常失望。我知道各自生活的艰难,悲观不被允许,乐观又显愚蠢,谈论些不熟悉、不着调的天下大事,加入一二吹牛成分,暂且转移疼痛,排解失意。
有些言论,依旧使人无所适从,你所听到的,正是你愿听到的,揣摩心思的话语,可以三人成虎。老年人认清了现实,中年人挣扎于现实,青年人我就是现实,“穿过我青春所有说谎的日子,我在阳光下抖掉我的枝条和花朵”,中年叶芝的诗意表达,多少有些追悔青春的暗指。王尔德为此辞理精确地归纳,“老年人相信一切,中年人怀疑一切,青年人什么都懂”,我处在第二阶段。儒以治世,道以治身,佛以治心,我只在第一阶段。
人影绰绰而过,四时风物,一无所见,心事重重于自己的困惑。裸体没什么,色情有问题,性感是藏起来的,心思也是。当一个人开始以自己从事的专业逗乐,以自己做过的馊事打比方时,很难知其是在笑还是在哭。写作的最高使命,是为了战胜谎言,见证历史,恢复尊严,在文字中保存完整的自我,而多数写家只是故事的复述人,少见质疑,程序式编排,非创造者也。
有人在不熟悉的领域发表意见,有人在陌生人的面前滔滔不绝,熟人之间反倒缄默再三,单位以里沉默寡言,这样的人适合记者生涯。我的一位老同学,口若悬河,常屈座人,且间有诙谐,妙语连珠,有人羡慕其夫人身边有一开心弹,真相却是回家即一张报纸一壶茶,不声不响,索然枯坐,一副筋疲力竭的样子。有人下笔千言,倚马可待,却是木讷口拙,前不搭后,本人大概属于此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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