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恋人(小说)——赵言奇
昔日恋人(小说)
作者:赵言奇
隔着重症监护室的窗户,胡玉新朝里看,躺在床上的病人戴着输送氧气的面罩,身上还有几根用来监测的线。他已不能说话了,严重的肾功能衰竭以及其它脏器的受损,让一个将近50岁男人的生命几乎走到了尽头。
病人的名字叫王立志,二十二年前是胡玉新的男友。他们已经好多年没见面了,尽管如此,胡玉新还是决定来看他,一个快要离开人世的旧情人。
她曾经喜欢他,甚至爱过。但是,由于他的过错,让胡玉新彻底改变了对他抱有的幻想,最终选择了分开。
事情还得从1998年初说起。离婚后的胡玉新带着五岁的男孩靠打工度日。在一次干拆旧房屋的活时,认识了当工头的王立志。
那时的王立志,刚从部队复员到地方不久,他身材高大,一米七八的个头,剃的是平头,五官端正,相貌好,给人一种帅气,干练的感觉。
他能吃苦,胆大心细。从开始在别人手下干零活,到后来自己搅活,当工头,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内就完成了这个转变。
胡玉新经女友介绍去干清理砖的活,按块计酬。她每天早去晚走,为的是多赚点钱。有时自己带两个馒头和咸鸭蛋,用空矿泉水瓶灌些凉开水,装在包里到工地去劳动。
她个头虽矮,也就一米六十左右,但模样挺俊儿,小瓜籽脸,齐留海,双眼皮儿,尖下巴,尤其是她长着一双酒窝对称地在两腮中间,随着说话时嘴一张一闭的时隐时现,很是诱人。再加上她的眼晴瞅人时,会不由自主地眨动,就好象给人某种暗示,所以,只要稍微情商高一点的男人,见她时间长了,都很容易被俘获。
胡玉新比王立志大两岁,又有孩子。可是,王立志说他不在乎,并许诺要给她幸福,这让胡玉新很感动。在认识两个多月后的一天下午,他们共进午餐后,睡到了一个床上。
后来,胡玉新不再干零活了。王立志让她负责工地现场记工和人员调配及后勤事宜,成了合作伙伴,管理人之一。
为了方便工作,胡玉新把孩子交给父母,让他们给带,自己全身心投入到工地上。她和王立志吃住在一起,俨然象夫妻一样的生活。只是没有去民政部门扯证。
那时候,活多,城市建楼方兴未艾,他们的收入也很不错。有时白天干活,晚间就数钱。第二天去存到折上。王立志还经常给胡玉新钱。到年底给的分红都有几万甚至更多。
胡玉新很开心,庆幸自己遇到了一个可心的男人。
可是,好景不长。在她们认识快两年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让胡玉新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她记得,那是快过年的时候,父亲身体不好,母亲让她回去帮着备年货。
在去超市购物时,她遇见闺蜜小李,闲聊时,小李告诉她,上午看见王立志和一个穿戴时髦的高个女人在他家门口站着。那个女人涂的浓妆,口红很重,看样子有点妖道。胡玉新假装没太在意,敷衍了几句就和她分手了。
午饭后,她去了王立志家。只见门锁着,人不在。她打电话问王立志在哪。他回话说在工地,有人要买旧料。胡玉新不相信,快过年了,谁还买旧料用?要说办点年货还差不多。
她决定不惊动他,晚间再去查看一下。
天黑以后,胡玉新又去了王立志家。她在不远处用眼晴瞄着王立志家,可是,等到晚上九点,王立志仍然没有回家。胡玉新知道,他一定是上那女狐狸精家过夜去了。
于是,她便又回到了父母那里。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胡玉新去王立志家,当她用钥匙打开房门进屋后,看见他和一个女人正躺在床上被窝里。王立志有点慌了神,他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你,你怎么来了?"他说话都有点结巴了。那女的好象没有害怕,只是用右手抓住带花的被头往胸前拉了一下。
"你个臭不要脸的东西,竟敢背着我干这事!"胡玉新一边大声喊着,一边伸手把门边的塑料凳子抓起来扔向王立志。他立马用手臂挡了一下,凳子掉在地上"乓"的一声。胡玉新气不打一处来,胡乱的抓起能摸到的东西就往地摔,象要发疯似的不住手。这架式让床上的女人实在受不了,她慌忙地穿好了衣裳和鞋子,然后就夺门而去。“哎,……"王立志想对那女人说什么,但又憋了回去。"你干什么这是?"他把脸转向胡玉新,说话声不小,但能让感觉到,他说话的底气不足。
胡玉新没有吭声,她走到床边,在那女人躺的枕头位置褥子底下用手掏出了一个兰色的存款折子。她气囊囊地说,我不能让你拿我们一起赚的钱去玩女人,从现在开始,你愿意咋地就咋地,愿意和谁睡就和谁睡。"说完话,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回到自己的家,大哭了一场。她最恨男人不着调。她能容忍男人可以脚臭,只要洗过了,就可以上床。可以喝酒,但不要醉倒。可以吸烟,只要不在客厅和卧室。她对自己的男人在外寻花问柳,和女人过夜是深恶痛绝,也可以说,是零容忍。她的第一任丈夫,就是因为和别的女人搞到一起,以致其怀孕才离异的。
从那以后,王立志多次打电话给她,甚至说小话,道歉,仍然无济于事。胡玉新死心了。
再后来,他们断绝了来往,甚至没了一点联系。
几年后,胡玉新听女友说,王立志一直没结婚。他干活赚了钱,就去找女人,吃喝玩,他不赌,不吸毒,就愿和女人睡觉。他越来越瘦,身体大不如从前。有人说,他为了维持性欲和性功能,常买些保健品和药品,好象还伤了肾脏。
胡玉新说,他那是胡作呀,脚上的泡,自己走的,没人可怜他。
如今,他们分开近二十年了,胡玉新早就成了家,孩子也已长大成人,现在南方沿海某城市打工,她过上了安稳的生活。她和王立志在一起的日子,巳经成了过眼烟云。
就在前几天,有朋友对胡玉新说,王立志可能要不行了,肾衰透析好几年,各脏器都有损伤,前几天进医院重症监护室,现在不能说话了。可怜的他,身边原来的那些女人早就跑没影了,没结婚,没儿没女的他,只有老妈在医院陪护,现在也不让进屋了,只能在起廊呆着,说起来,也真可怜啊。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胡玉新决定去医院再看王立志一眼,毕竟他们曾在一起工作,生活,快乐过。这样一个人在女人心中既使再不好,也是一生难忘的。她看了一眼票夹里的钱,然后又去银行自动取款机用卡支了些,凑够了1000元,带在身上,这才去了医院。
在医院重症监护室外的走廊长椅边,胡玉新见到了王立志的母亲。她已有点认不出胡玉新了。年纪大的人本来记忆力就减退,何况又有十几年末见面了,认不得也很正常。
胡玉新和老人说了自己的姓,没说名字。老人似乎还有模糊的印象。她用颤抖的双手握住胡玉新的手,上下晃动了几下,然后说;"我这儿子呀,就是不争气,当初你们在一起多好。若你们成个家,他不至于象今天这样啊。"老人说着话,眼晴里慢慢地流出了泪。"这就是命呀。"她再也说不下去了,随即松开了双手。
"姨呀,你也别太伤心了,要多保重自己的身体,这是最重要的。"她一边安慰老人,一边取出票夹,把准备好的1000元拿了出来。"姨呀,我来看立志,也进不去屋,这些钱,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她说话的同时,把钱塞到老人的手里。“我怎么能收你的钱啊,是我儿对不起你。"老人边说话,边把手里的钱往胡玉新手里送。"姨,你别推让啦,这钱不多,也解决不了什么大问题,你就拿着用吧。我还有别的事要办,就先回去了。"她说完这话,就转身要走。老人用右手按在长椅上支撑下身子站了起来,她要送胡玉新。"姨,你别动,在那坐着吧,我自己回去了。“胡玉新回头边说话,边加快了脚步向楼梯间走去。
岀了医院,胡玉新长吸了一口气。虽然戴着口罩,她依然明显地感觉到雪后晴天空气的那种清新劲儿。
医院里的气味不好,她不喜欢闻,若不是有特殊情况,她恨不得自己一辈子也不到那个地方去。
她如释重负似的在路上走着,感觉一阵轻松。用掉了1000元钱,这数量不大不小,但了却一份心事。因为有些良心帐是很难算的,或许,有些情结,是一辈子都难以解脱的,尤其是对待一个昔日恋人。
(原创)2020年12月11日午时脱稿于东宁市芬河雅居
(此小说属虚构作品,如与现实生活中人或事雷同,纯属巧合,望读者切勿对号入座,以免自取烦恼一一作者)
《作者简介》:赵言奇. 男. 汉族,1956年11月生于哈尔滨市。大专文化. 助理会计师职称,现为中国诗歌网蓝V诗人,《诗词楼阁》金牌特约作家,中国当代诗歌研究院终身会员。从2015年起在《七天网》发表文学作品,短篇小说《男保姆》荣获《七天网》第三届美文大赛(2017年)人气奖第五名,短篇小说《迷路的羔羊》获《文学艺术联盟》"春"征文大赛(2020年)二等奖。2018年以来,陆续在多家微信平台和纸媒发表散文,短篇小说及诗歌,童话共220余个作品。其中有些作品被书籍,《典藏》和《文编》收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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