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迈索尔到亨比

金碧辉煌的迈索尔大王宫殿堂。

迈索尔,贾贡莫汉宫美术馆18 世纪的油画。不同宗教信仰的妇女持各种乐器共同演奏切磋音乐技巧的场景,体现了迈索尔王朝的文化包容性。

亮点

迈索尔是德干高原最南端的文化中心,印度独立前英统时期的三大土邦王国之一,传承的25位国王都是艺术与文化的伟大庇护者。光彩夺目的皇家宫殿和宏伟壮丽的陵墓花园建筑群,传播古典音乐和舞蹈的设施遍布。亨比古迹群,世界文化遗产、40多处15世纪的煌煌建筑遗迹和红砂岩石山群融然一体,壮丽苍凉,是电影《神话》取景地。

翻山越岭抵达圣城

离开阿拉伯海岸折向西北内陆,行车203公里,抵达泰米尔纳德邦、喀拉拉邦、卡纳塔克邦相交的三角地带,诺亚尔河畔的工业重镇哥印拜陀,这里是马德拉斯-喀拉拉邦的铁路和班加罗尔-科钦公路的交会处,工业发达,异常拥堵,有佩鲁尔庙、ISHA瑜伽圣地。新开业不久的GRT集团酒店是我们之行最价廉物美的,200多元人民币一间,房间走廊都画着生动美丽的南印风情画。地图上竟找到一家中餐馆,滚滚烟尘中寻了去,老板侍应无一人会中文,出品却是泰国菜式,味道还不错。

前往迈索尔途中,翻山越岭,绿意葱茏,屡见绚丽繁复的寺庙嵌在暧暧村舍间,乡村公共汽车都装饰满鲜花和彩带,画着神牛和飞天,朝寺的乡民们也都披纱簪花,极尽花哨。最美的风景在路上,长途跋涉中收获的沿途风情,太令人愉悦了。

我们包的车第N次爆胎,残破得不行,必须换了。等待中远远见帅气修车铺小伙腰缠两条新胎开摩托飞驰而来。这趟南印度包车简直奇葩,开始几天两次司机一声不吭走人了,现在的第三个司机各种思维让人哭笑不得,每天都有新状况,不知费了多少口舌与其周旋。230公里走走停停,近9个小时才到迈索尔,黄昏的圣城已没光线。

迈索尔大王宫是印度最壮观的皇家建筑之一,从1897年开始经历了16年建成,伊斯兰与印度风格巧妙融合。

迈索尔大王宫内,精美绝伦的银雕门。

金碧輝煌的迈索尔大王宫殿堂。

迈索尔大王宫

称之圣城,果然处处大气派,我们下榻的山帝王子酒店门童都是身高近2米的戎装大汉,环绕王宫外围城墙的大树都是700年沃德亚王朝的见证,参天蔽日,数人合抱不来。华灯渐起,恢弘的王宫煜煜生辉,神气的马车踢踏奔驰,浓阴中的广场灯火通明,众人跳舞歌唱。每年9月底至10月初为期10天的迈索尔达瑟拉节(也叫十胜节)是闻名全印度的狂欢节,通宵达旦歌舞,由披满花环的大象率铜管乐队和古典盛妆的人们游行,可惜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迈索尔是当之无愧的宫殿之城,有7座宫殿以及大量沃德亚王朝和英国殖民时期雄伟遗产建筑。古老的贾贡莫汉宫改建的美术馆,陈列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古典乐器、绘画、宫廷用品,三楼那长达三面墙的18世纪国王出游壁画,太生动、太丰富了,描绘的近千人物呼之欲出。我拍了一张18世纪的油画,十几位不同宗教信仰的妇女持各种乐器共同演奏切磋音乐技巧的场景,体现了迈索尔王朝博大的文化包容性。

迈索尔大王宫,伊斯兰和印度风情完美融合、秀逸灵动的穹型回廊。

迈索尔,参天古树环抱着辽阔的大王宫。

迈索尔大王宫是印度最壮观的皇家建筑之一,从1897年开始历经16年方建成,是伊斯兰与印度风格巧妙融合的Indo-Sarasenic样式的代表建筑。长长的曲形回廊串联起一座又一座金璧辉煌的宫殿,糅合了多种文化又精美绝伦的建筑、绘画、雕刻,在千变万化的彩色玻璃和镜子的折射中,从四边八方不断地扑面而来,目不暇接。还有展示历代王公喜好的玩具、武器、乐器的博物馆,眼花瞭乱……如此美轮美奂的艺术圣殿,免门票并可随便拍照,来参观的人群同样盛装美丽络绎不绝,美女尤其众多,我们边拍宫殿雕绘边拍人文,忙得不亦乐乎。

18世纪蒂普苏丹统治时就有的德瓦拉加市场,是著名的鲜花、香料、香薰集散地,用“万紫千红”形容一点不为过。上帝在这里打泼了调色板,印度集市的缤纷,真是世无其二、叹为观止的色彩盛宴啊!

下午,北上哈桑途中,经过斯莱湾娜拜拉古拉,这是南印度的最大耆那教圣地,神庙高踞两座巨大岩石山包裹的城镇中心143米的高山顶上。我们和服饰艳丽、郑重虔诚的当地人一起,赤脚在南印度40℃的高温烤炙下,攀登614级陡峭的台阶,汗流浃背,践行着古老耆那教以身体之苦行达到灵魂之轮回的笃信。及至山顶,那座公元981年在整个山岩雕琢而成的18米高的Gomateshvara神像,慈爱平和地俯视着我们。这座1000多年来不断翻新的神像,洁净全裸,表示耆那教义——“无所有”。四周回廊的石柱布满雕刻,一组组依山开凿的古老石窟供奉着自古以来大小不一的各种耆那教全裸神像,呈现着与印度教不同的肃穆庄严。

贝卢尔神庙前飘过一抹红。

贝卢尔Chennakeshwava神庙, 如印度细密画般雕刻精致绝伦的天花藻井。

贝卢尔和赫莱比德

这两个小镇作为曷萨拉王朝曾经的都城,拥有繁复精湛的浮雕立雕寺庙建筑群,被誉为“东方的巴洛克”。

贝卢尔Chennakeshwava神庙,当最后一抹斜阳中见到她的刹那,我被强烈的视觉震撼冲击到心跳如鼓。这是印度十分罕见的建造在平台上的星形石构神庙,从层叠的外壁到庙内的石廊、几十根顶天石柱、天花藻井,通体密密麻麻地雕满了万千众神,身姿曼妙,璎珞环钏,翩跹妖娆,细腻程度如同印度的细密画,精致程度绝对不低于中国的木雕,异常繁复精美。这种由肥皂石为整材的建筑雕刻,暴露在空气中后会变得越来越坚硬,历经900年的风雨沧桑,呈现着青铜般的金属质感。这座1116年被钦定为曷萨拉王朝战胜邻国朱罗王朝纪念场所的神庙,是为纪念战争胜利并献给毗湿奴24个化身之一的Lord Vijayanarayan的,众神从大到小都手拿乐器、英武神勇,充满胜利的喜悦,尤其是屋檐下一圈18个被称为“照镜的舞女”,飘逸自信,丰满灵动,呼之欲出,是古印度雕塑艺术的典范……匍匐在美轮美奂的神灵之前,无比陶醉,山长路远、烟尘汗水的艰辛全抛之脑后了!

夜色阑珊中步出远未看够的神庙,笃定明早再来,便在边上的贝卢尔小镇简陋的小旅馆住下,被飞虫骚扰整晚,不断停电,苦不堪言。一早醒来,推窗发现楼下就有一个雕刻密布的小庙,下去细看,和昨天的神庙一样由肥皂石精工雕刻着仪态万千、衣饰繁复的神灵,触摸着那青铜的质感、生动的线条,只觉满心感动。跑去大神庙叩门,告知7点半才开,衣着鲜艳的当地虔诚信徒便拉着我一起坐在门口台阶静静等待,当金红的晨曦沐浴着高耸的悉卡罗塔门时,庙门开了,我第一个扎入了众神拥抱之中……

贝卢尔Chennakeshwava神庙屋檐下一圈18个“照镜的舞女”,飘逸灵动,呼之欲出,是古印度雕塑艺术的典范。

曷萨拉王朝在南印度芸芸众多王朝中只是偏安一隅400多年名不见经传的小王朝,10世纪初是信仰耆那教的,11世纪改信印度教,12世纪打败遮卢卡王朝建造了很多神庙庆贺胜利供奉毗湿奴神,迁都赫莱比德,至14世纪被德里苏丹王朝所灭。繁盛时期,这个王朝曾建有150余座这种形制与印度其他地区截然不同的庙宇,浮雕、立雕布满整栋多角形或星形的石材建筑,雕刻繁复精美到了极致。阳光高升,欢喜来朝的人们渐渐多了,这里不收门票、随意拍照,衣着艳丽的美女络绎不绝,她们鲜活的身影衬在散发着青铜质感的石雕众神下……

贝卢尔Chennakeshwava神庙屋檐下一圈18个“照镜的舞女”。

贝卢尔Chennakeshwava神庙屋檐下一圈18个“照镜的舞女”。

贝卢尔Chennakeshwava神庙,体态丰满、优美妙曼的乐舞神灵。

贝卢尔Chennakeshwava神庙, 曷萨拉王朝雕刻藝术的巅峰之作,里里外外雕满万千众神,细密繁复,精美绝伦,呈现着青铜般的质感。

贝卢尔Chennakeshwava神庙, 曷萨拉王朝雕刻艺术的巅峰之作,里里外外雕满万千众神,细密繁复,精美绝伦,呈现着青铜般的质感。

曷萨拉王朝无与伦比的审美高度,在我们从贝卢尔驱车16公里到霍莱比德另一座同时期更大的Hoysaleswara神庙时,感受更为强烈:这座墙体层层折叠如波浪形的多角石筑,里里外外、缝缝隙隙无不密密麻麻地雕满人物,万千神灵簇拥着、众仙妖娆歌舞着王朝的盛世荣光。这座1121年始建、雕造了80年尚未完工的神庙,是曾拥有城堡环绕的宫殿和150余座庙宇的曷萨拉王朝最早都城,目前留存最完整的一座,其繁复、精致、灵动、优美为印度的单体神庙之最,被西方学者称之东方人类最伟大的建筑作品,堪比雅典帕特农神庙。印度教都相信轮回,其主流教义也倾向于清心寡欲、远离人间繁华,但凿庙都务尽华美,富于变化,激动而夸张,追求动态奇特,以巨大的体量和繁细的豪华来装饰,到了曷萨拉王朝可谓登峰造极。

霍莱比德的Hoysaleswara神庙, 曷萨拉王朝无与伦比的雕塑技艺展现到了极致。

拜霍莱比德Hoysaleswara神庙的美女。

贝卢尔神牛殿前沐浴中灿烂晨光的美丽姑娘。

亨比的维达拉神庙,大件石材所砌之塔门、廊柱、天井气势恢宏,雕满了两大史诗、庆祝胜利、男欢女爱等生动场景。

亨比 荒野中的古迹群

炎炎午后惜别霍莱比德的绝美艺术神殿,行车321公里,到达距亨比古建筑群20公里的霍斯佩特市,已是日暮时分。穿过鲜艳缤纷、肮脏无比的集市,高大气派的神牛拉车晃荡着,妇女们头顶装满蔬果的大扁圆筐悠悠走着模特步。风尘仆仆的我们下榻老式的马勒基酒店,一场婚礼正在举行,庭院通道到处是人,喧哗至夜不散。沉重的疲惫不仅因赶路更因曷萨拉王朝艺术盛宴的冲击,精神高度集中极度兴奋造成严重的消化不良,我没吃晚饭,倒头便睡。

亨比是卡纳塔克邦中部腹地的一个小镇,14-16世纪统治南印度的维查耶那加尔帝国最后的首都遗址。我们用了两天时间,在废墟遗址间游走,40多处以朱砂红石材修建的宫殿庙宇遗迹散布在26平方公里的河谷高山,在圆滚滚巨石垒积的红砂石山地貌间依山就势,有的建筑残构甚至就矗立在超过20度的陡峭石坡上,石板、石柱、石梁相连浮雕犹存,如此建筑智慧只能以巧夺天工来形容。

亨比废墟中间的维鲁巴克莎神庙,14世纪开始就与亨比著名的集市紧连,至今仍人烟鼎沸。

亨比的维鲁巴克莎神庙,群猴和人们一起在湿婆庇护下,众生平等。

亨比古遗址群中,散布墙角椽侧的寥寥数笔看似不经意的浅浮雕,亦生动妖娆。

印度教与伊斯兰教风格完美融合的莲花寺,拱形走廊和阳台、莲花喷泉环绕装饰着凹进拱门的两层莲花状房屋,是王后浴室,四周一条护城河缓流而过。维达拉神庙,大件石材所砌之塔门、廊柱、天井气势恢宏,雕满了两大史诗、庆祝胜利、男欢女爱等生动场景,雄浑的石制“王的战车”,相传当时巨轮曾可以转动。贯穿整条梁柱的上百匹高浮雕的战马大象,威武雄壮、腾空欲飞,56根空心石柱敲打起来发出不同的悦耳乐声。连主神毗瑟絮觉着住在这里太奢华了,竟重新回到他简陋的老家……炙热的砂红旷野中,雕刻了毗湿奴十种化身的克利须那寺幽暗清凉,拉克希米那罗辛诃神庙遗址前,7米高狮身猴面的那罗辛诃神雕像身缠大蛇盘腿交叠。一座座残存的寺殿,不仅廊柱成林、通体高浮雕大气磅礴,散布在墙角椽侧的那些寥寥数笔的看似不经意的浅浮雕,亦生动妖娆,描绘了两大史诗和王朝战争的许多人物,有一帧仔细看,为王朝而战的,竟有中国满清、蒙古、波斯的士兵。不知是国王和创作者的想象,还是真正的史实?

这些散落在荒僻旷野中的建筑遗迹,记录着维查耶那加尔这个印度疆域最后一个印度教王朝的辉煌灿烂,流淌着战乱和文化破坏的历史哀歌……公元1336年,这个王朝在德干高原南部兴起,曾统治整个南印度疆土200多年,14-16世纪在亨比这座胜利之城,亨比建造了富丽堂皇的宫殿庙宇群,1565年经过一场史诗式的大战后,被德干苏丹联军彻底击溃,抢掠达6个月之久,亨比城被洗劫一空,毁于一旦……废墟中间的维鲁巴克莎神庙,14世纪开始这里就与亨比著名的集市紧连,至今仍人烟鼎沸,成群结队的信徒夜里就睡在长长的廊道上,等待晨光照耀到神龛里神圣的湿婆化身维鲁巴克莎,点上心灯,献上清晨的第一束花。群猴、大象、神牛悠闲穿梭于拥挤的人流间,古老的宗教慰藉着平等的芸芸众生。

亨比,随处可见这些散落在荒僻旷野中的巨大石构建筑遗迹。

亨比的拉克希米那罗辛诃神庙遗址前,7米高狮身猴面的那罗辛诃神雕像身缠大蛇盘腿交叠。

亨比的維达拉神庙,雄浑的石制“王的战车”,相传当时巨轮曾可以转动。

通巴德拉河谷是干热的德干高原南部腹地难得的绿洲,棕榈起伏椰林摇曳。爬上高高的黑马库塔山,年代更久远的残寺间有那罗辛诃、象神的巨石像,在这里等待日落、俯瞰山谷遗迹天幕之间残阳如血,是亨比之行的期待!可酷热中高强度的攀登让我们中暑了,只得回撤,回酒店想睡一会,却被楼下庞大的议员选举闹得不行,不得已下去看热闹,人潮涌涌。这里宗教信仰复杂,伊斯兰教徒是我们此行见到最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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