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剧的唯一优点,就是说中文?

国产剧只有一个优点,就是说中文。
这是前几天一个朋友,在朋友圈开的玩笑。我认识的一些人,这些年确实是不看国产剧的,对英剧美剧却了如指掌。
感觉追剧太浪费时间,这几年我几乎不看剧,不管是国产剧还是外国剧。但我对国产剧没有太多成见,我想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我是从盛产国产好剧的时代过来的,我从那些说着中国话的电视剧里获得过很多愉悦。而当英剧美剧流行起来的时候,我看国产剧的底子已经打下,新的习惯就没能建立起来。
我认识的一个评论人对国产剧知之甚多,早在十几年前经常翻《北京青年报》的时候,就知道他经常给国产剧写剧评,都是真听真看真感觉的那种。他就是李星文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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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文老师先是在报纸上写评论,后来转战到新媒体上说评论,说的有价值的内容多了,就集结成书。先有上一本《戏精:当代观剧指南》,后有最新的一本《剧透:国剧片场秘事》。
那一本《戏精》重在说作品,从历史剧说到战争剧,从情景喜剧说到谍战剧,其中大部分作品都堪称国产剧的经典。而这一本《剧透》重点说那些经典国剧的创造者,包括编剧、导演、演员和制片人。这些人很多都是作者的朋友,书里的内容也都是通过面对面的采访而写就的。
如今在各种公众号里,写影视作品的文章也不少,有些收获的点击量还不低。但很多时候我们会发现,那更多是将网络和旧书上的材料进行再加工,加上一些似是而非的娱乐八卦,让网友看上去爽就可以了。
星文老师不这样写文章,他关心的是经典剧背后的门道,记录的是创作和产业,而且绝大部分内容都是一手材料,不是现有素材的任意拼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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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透》里关于演员的部分,作者写到五个人,都是实力派演员,包括李雪健、陈道明、陈宝国、王劲松、于和伟。相对于年轻人,这些人都属于中老年演员了,具有多年的表演经验。这些演员最早接触的,基本都是斯坦尼表演体系,注重体验生活,把自己化到人物里。
比如陈宝国,当年为了把电影《神鞭》里的玻璃花演好,提前到天津找原型人物,愣是和一个当年做过混混的老人,朝夕相处了两个多月,就为了从他那里找到人物的真实感。后来的事实证明,他这条路走对了,演出来的玻璃花形神兼备,大受欢迎。
《神鞭》
同样是演技派,陈道明对遵循多年的斯坦尼体系表演就开始有所保留。他认为现在的表演,演员不仅要展现人物的魅力,还要在一定程度上散发演员本人的魅力,这是和过去不一样的地方。
《我的前半生》
于是在《我的前半生》片场,没有陈道明的戏他也会在现场观摩,看看现在的年轻人怎么演戏。对于一个几乎相当于表演权威的老演员来说,这是很难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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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员需要体验,编剧也不能闭门造车。书里写到《闯关东》的编剧高满堂,在写作这个剧本之前先奔赴东北和山东采风,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人。
《闯关东》
从这些人口中,高满堂听到了很多根本想象不出来的故事。有了这些积淀,在写作过程中高满堂一直感觉到强烈的表达欲,那些故事非写不可,那些虚拟人物全都在他笔下复活。如果没有这些故事打底,《闯关东》的情节就不可能那么传奇而真实。
我很喜欢《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从小说、电影到电视剧都喜欢。书里也采访到了原小说作者刘恒,一些笔墨解答了我此前的疑惑。
小说《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看上去结尾有些仓促,而到刘恒直接参与编剧的同名电视剧,剧情就大大丰富了。原来这里有一些隐情。
小说写到快要结尾的时候,刘恒要随一个作家团去山西。他本来对大民一家子后面的故事还有些想法,但看到出发时间将至,就索性强行收尾,跟着王安忆等作家一起去了山西。小说发表之后,刘恒感到有遗憾。
而到拍同名电视剧的时候,刘恒亲自操刀担任编剧,20集的篇幅,正好可以把原来没写的内容加进去,遗憾得以弥补。
由此产生的剧本字斟句酌,质量上乘。扮演张大民的梁冠华看剧本时感觉这个人物说话太贫,净聊些没用的,他想过删台词,可琢磨半天改哪句都不对,最后只能按照剧本一五一十地演。
《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
这样反而就对了。最终,这部烟火气十足的平民剧大获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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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里还写到我钟爱的《士兵突击》。这部戏的剧本最早普遍不被看好,讲普通士兵,缺少重要人物和重大事件,也请不来著名演员,剧本辗转五年都没能拍成。
《士兵突击》
制片人张谦后来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导演康洪雷,而且顶住资方和领导的压力,保证那些不知名演员和角色的契合度,包括王宝强、张译、段奕宏、张国强等人。这些不知名演员成就了这部剧,也铺就了自己的前程。
作者还采访到情景喜剧导演尚敬,他说了不少《炊事班的故事》和《武林外传》的拍摄故事。
在拍《炊事班的故事》之前,尚敬曾经排演过一个关于雷达站的军事题材小品,演员包括洪剑涛、周小斌、毛孩、高亚麟、胡亚捷等人。他就组织编剧,写了《炊事班的故事》,因为炊事班最容易写出戏来。
《炊事班的故事》
沙溢扮演的角色为什么叫帅胡?那个角色是照着胡亚捷写的,只是胡亚捷因为档期问题没有演成。范明扮演的角色为什么叫老高?那是照着高亚麟写的,然而到后来尚敬发现其他演员都偏胖,为了画面好看老高最好能瘦一些,所以最后用范明换掉了高亚麟。
后来大火的《武林外传》,也是尚敬坚持要拍的。按照他的设想,这部剧既要有传统现实的精髓,也要有后现代的戏谑,既有无厘头的点缀,也有黑色幽默。总之,既要传承经典,又要离经叛道,既要追求喜感,又要注入温情。
而是也是由于事先就和央视谈好,将在电视剧频道首播,所以尚敬要求编剧每一集的结尾都要点题,体现明显的价值导向。体现在剧中,就是我们看到在舒缓音乐的伴奏下,每集片尾掌柜佟湘玉的一番抒情。
《武林外传》
对演员的表演,尚敬也要求他们尽量放开,要达到“魔怔”的状态。但这种魔怔不是一上来就癫狂发疯,而是扎实体会角色,建立起角色的信息和气息。魔怔一旦形成,这时候错的假的都是对的。
应该也是由于演员表演到位,《武林外传》播出后才成就了姚晨、闫妮等人快速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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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星文老师的《剧透:国剧片场秘事》里,这样的故事和细节还有很多。
在我们的印象中,一部影视剧最终能否成功,很多时候会成为一门玄学,似乎总有一些不可控因素在发挥作用。开机仪式上总要祭天祭地,大概也与此有关。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编剧用心创作,dao按精心安排,演员投入表演,永远是没有错的。
国产剧振兴没有捷径,只能走这样的路。国产剧和部分高质量的英美剧存在差距,这是目前的现实。不知道有没有那么一天,全方面质量上乘的国产剧可以随时可以看到。那样我们就不用被紧盯字幕分心,一边听着我们熟悉的母语,一边全身心地沉浸剧情了。
毕竟,那是离我们更近的喜怒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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