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文林郎历知山西屯留祁县事题升贵州铜仁府监军同知汉川白毫七十八翁尹宾商自志铭

明朝文林郎历知山西屯留祁县事

 

题升贵州铜仁府监军同知汉川白毫七十八翁尹宾商自志铭

 

明代·汉川池口·尹宾商

《湖北尹氏通讯》2017-09-25湖北省尹氏宗亲理事会

吾尹自周吉甫以来，代为著姓。至唐有思贞，公以树戟世显于秦陇天水间。爰及宋崇珂镇吉，公以戚庸官节度于吉州，今遂奉为始祖，俎豆于祠堂，称百世不迁之宗。吾高祖世为庐陵民，至曾祖邦浙，闻楚之地鱼米为富，津津向往，因从贾客入楚，占籍汉川，徼渔人之利长而雄于资。而吾祖齐以易经补邑弟子员，即以吾父贵而赠中丞者也。中丞公四岁即失恃，先祖绝不事姑息而课之以束濕，十四而为诸生，十九而举于乡。归第之日，先恭人即以是日来嫔。又明年壬申而余生，甲戌成进士，由清丰令擢刑部郎，又数岁而出为凤阳太守，时余已知拈笔为举子业矣。先君以王父之制归，再起而补大名守，则余已试于邑，自邑而郡、而道，二试皆第一。邑侯安公，其善韵中摹，索而得余卷，击节鉴赏不置。郡伯徐公一忠，海内巨眼，一试不已，又再试大喜，目为才子，是以文宗蔡青门公皆置第一焉。此戊子季事也。先君得报，辴然曰：“是区区雞口。”然三试皆然，亦足解颐。爰迓之入署，而选择十一焉。名士若张宪副公铨、李总制公从心、刘司空公遵宪、颜司农郎悦道、戚监司伯龙等，若而人结社，而奉郡司成岳司马公元声为山斗，月旦精覈，人人自以为得大将，而余亦稍稍尺寸进矣。是时文场竞尚左、国，而余幼时所读才十之三，媿见诸君，因偕张公善本而淬荐读之，计书十二卷，则以十二日而毕。于是咯血数片矣。其年辛卯当大北归，己获知于郡司理毛公一公，大批余卷：“笔力遒劲，气梁骁雄，搴帜登坛，万夫辟易。”而文宗邹公迪光取入试焉，然七作尚未充赡，宜其在孙山外也。又三年为甲午，宜兴俞公士章以世科高魁来司命，而亟赏余文，批曰：“英华绝伦。”又云：“一气呵成，题旨甚洽，而名言至理，种种争奇。”置第一，遂食廪焉，而场中以策语触忌，不录。自是浮沉诸生中二十年，又三年为丁酉，虽未崎坎，而不得作惊人鸣，中间曾蒙熊公宇奇、董公其昌、王公在晋亟口称扬，而未得驰附天路，戊午宅先母恭人忧，庚申而蒙莆田周公鼎奉诏选而举之，因得承迁屯留令。屯留，晋壮县而有徊贼出没，余为之讨军，广养健儿，修城浚隍，斩有次第，贼不敢犯，而忽有祁县冯家峪之事，两台交章，荐余调繁，以必得罪人，为期余唯唯，是以有祁县之调，而贼帅陈邦哲竟缚马，于是上台啧啧，必欲破格优荐，以为诸令之劝。亡何，而川贵制台蔡公元履特疏求余以自副，而有阻之者，太宰为高邑赵公，亦以养吾俸以迁监司，恐二守不便展布也，而太原同府吕希尚姤恨抚台之优侍，又尝命我代撰序文，遂将它邑令事迹，填吾之姓名，而吾竟解组矣。解组归来，稍稍扩充田地，子粒足以饱其孥，又以余力为园亭池台之娱，如宅西有甘露阁，宅东买一区建关圣庙，又造一大睡庵于中，有光若堂堂，右又种万个斑竹，中为寒玉山馆，极其幽僻矣。亡何，而有张献忠之难作，熊理台一粲狃于结局，议每年输十万金于献忠，而欲不问策于楚抚。楚抚者，方公孔炤也。方公献聘请余入郢，求余定抚剿二事，余谓：“以十万金予贼，盍不留以养兵以杀贼也？”方公遂出熊公先后咨文三函见示，而以荃稿求余删定，竟未之传矣。至二月终，而方公以移会至，只得捐资招兵选将，至五月而方公移镇荆门，贼氛日逼，余义切同诀，即遣二将徵统百人赴急，又戒以讼述谨慎，不意二将以买舟交阋，遂醸成仙市之祻也，而姤者之诬词至，而遂子良熊友左袒以难何翁，而又有捏造，一禀投方公，云：“余已遣人奏御前。”而方公不察，即莫起艸疏勅矣，于是有鹰犬伺上官于息，而寻一大题目以攫盒，所谓杀人以媚人者也。于是有狐鼠承问官风旨，而搜一叽案以罗织，所谓张公喫酒李公醉者也。于是有蛇蝎探衙门缐索，而开一大孔以吞噬，所谓有钱可通神者也。缘是亲仇离间，公私交侵，墙圮众推，下井投石，唆使我逆子蠺食我腴田，致陷我死地，计锢我犴狴而后甘心焉。幸圣明在宥，示罚助绝，而家计如洗矣。引咎放归，食荼卧薪，诵读不废，会郊垒四炽，贼徒拥入，索钱无应，遂刃及吾右臂折而欲断。伏枕呻吟数月，死而复生，苦难至此极矣。自念乙丑冬，故府君自汉郡归第，小二庆岁，语及劣子，不克负荷，嘱：“广置妾媵，以绵宗祀，好为之。”犹在耳，不敢谖也。今日劣子作此悖逆，天为痛心，天已令其凶短折矣。余年已七十有四，荷父祖笃祜，于乙酉年五月初十日酉时建生一子，实金陵沈氏出也。听其啼声，观其骨相，似觉无旧无害，可望其成，因小名之蟾郎，以踰七望八之季，忧患危亡之后，得此一丝，足慰老怀。恨吾哀不见其耸壑昂霄，不然，果是读父书绳祖武之子，吾父祖未必默而佑之也。吾平生无他嗜者，独有文字之癖，所收买古今经史子集风雅颂妙句，开闢以迄本朝可数万卷，无不手自磨丹批注，早莫寒暑，不知为劳，九州名山大川十游其七八，亦可兑于童闻之观矣。著述颇多，如《栴檀斋稿》、《东南游稿》、《艾衲阿稿》、《兵垒》、《阃外春秋》、《制夷药言》若干卷行于世，昔太史公所谓穷愁著书，其余之谓哉，加我数年古今载籍，可无漏眼矣。

呜呼痛哉！此吾府君七十四岁生不老藐，孤旨所自志也，又四季而府君不禄，去八旬二季，尔获麟之笔已绝，续貂之文难择，倘天不绝，不孝得绍书种，尚赖仁人君子华衮之章，映徹九泉，永垂百世，不胜感激，徼荣之至。

——不孝稺孤尹良牧泣血镌石

【编辑说明：《明朝文林郎历知山西屯留祁县事题升贵州铜仁府监军同知汉川白亳七十八翁尹宾商自志铭》于2005 年出土于湖北省汉川市回龙镇菜园村云水寺，主要文字系尹宾商撰写于 1645年，其后镌刻时由其子尹良牧增加一段结尾说明，由尹文军认读、抄录、标点，部分字迹模糊，可能存在误认，有待方家指点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