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边漫话之进草地（十二）

那些个淘金者的故事

（十二）

方汉卿说，他在甘孜住了几年后，又来康定做生意。

民国27年（1938年）“班禅事变”那会，他正在康定。

事情是这样的：九世班禅在青海圆寂后，班禅行辕遵命，分批离开青海玉树 前往西康。一支由僧俗职工及仪仗队、卫士队、牛马驮队组成的浩浩荡荡的队伍，经石渠、邓柯、德格，于1938年1月12日到达甘孜，驻锡、停灵于甘孜寺香根禅院。

国民政府的戴季陶戴院长还亲自赶赴甘孜至祭。

……

方说，在康定那阵子，国民党对挖金管得很严，设有专门的“金课”。王玉刚是金课局的局长，黄汉臣是金课的大管事。还有个叫林白川的，也是管金课的。当时的金课局住在城里的汉人庙。陕西会馆解放后是县文化馆的住地，州展览馆在原江西会馆旧址，回民小学在原川北会馆。川北会馆又叫梓潼宫。

梓潼、三台、遂宁这些地方的川北人，来到草地头，不是挖金，就是种菜，担尿水，干的都是些下贱活儿。

他们之所以进草地，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怕拉壮丁。那个时候国民党拉壮丁特别利害，为躲壮丁，只好往草地头跑。

……

方说，民国28年（1939年）他又从康定进甘孜，这回雇了个有20多头骡马的驮队运货，走到折多塘就听人说甘孜出事了，把国民党的团长都弄死了，于是又只好返回康定。这阵子康定也不清静，闹得凶，见势火不对，又立即雇了匹马骑上，只身往甘孜赶。出康定北门，进雅拉沟，翻海子山，头天歇泰宁，第二天住道孚，第三天住炉霍，第四天就到了甘孜。

我二哥在甘孜，听说被杀死了。嫂嫂不让我上去，我还是去看了。实际情况是我家没有事，二哥好好的，虚惊一场。

当时，是打死了几个汉人。喇嘛见汉人在街上走，举枪就打。一次把国民党的团长都打死了。国民政府的戴传贤戴院长来慰问。戴院长是四川广汉人，高个子，头戴博士帽，身穿长衫子，据说他给遇害者的家眷每个人发了七块钱，还有银翘宝（五两一锭）……

我进甘孜那年正遇到黄专使黄慕松去西藏，满街是标语。我拢甘孜时，他已到了德格。继黄专使之后，又来了个诺那喇嘛，那时刘湘是四川督办，给他派了个护卫大队，可一到甘孜就被刘文辉给挡了。此事史称“诺那事件”……

红军长征到甘孜时，我正在甘孜。当时谣传，红军凶得很，见有钱的到就杀。虽说我们家没啥子钱，还是带起一家人往山上跑，藏在树笼笼头，吃的没得，饿惨了，见红军不是一些人说的那样，我们就下来子，下来才对了，红军煮起大锅饭，舀起吃就是。只是见戴松廷身上有盒子枪，还有两头骡子，我二哥正帮他上驮子，就以为戴是县长，我二哥是科长，便把他们拉回了甘孜……

喇嘛寺的势力很大，甘孜寺专门派人做生意，大喇嘛郎扎负责，他的骡帮有百多头骡马，还有牦牛。我同他们一起几条路线都走过。有回我骑着一头牵起两头牲口翻海子山，头天下大雨，只好坐在大树底下，把衣裳脱来晒起，晒干又走，不一会雨又来了。……

这次，我在甘孜住了两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