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图、洛书的传承途径考
摘 要:仔细梳理河图、洛书在古文献及考古材料中的出处,发现先秦文献中只有河图名称;河图内容、洛书名称和内容均出于西汉初期。辨析八卦与河图、洛书的关系,证明河图、洛书并不存在不同版本,二者与八卦间也没有演化关系,河图、洛书的内容是确定的。在此基础上分析周秦及秦汉间的文化传承,得到河图、洛书的两条传承途径:一条是经由周、秦至西汉朝廷的官方传承;另一条是经由卢生、谶纬学说至陈抟的民间传承。
关键词:河图;洛书;传承途径
中图分类号:G25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
关于河图、洛书的真伪,一方面许多人认为它们是中华民族的文明之源,先秦及两汉的许多文献都有记载,之后还有许多人研究过它们,只是至今未能给出其完整的传承途径,亦未能完全合理地解读其内涵。另一方面由于自西汉中晚期兴起的,以河图、洛书为核心的谶纬学说将河图、洛书吹嘘得神乎其神,从而自北宋开始就有人怀疑河图、洛书的真实性。清朝时有学者通过研究,证实最早记载河图的《尚书》有一部分是后人伪造的,从而动摇了人们对传统文化的信任;民国时期的疑古派,不仅怀疑河图、洛书的真实性,还怀疑许多古文献的真实性,甚至于整个古史体系的真实性。这两方面因素共同促成人们视河图、洛书为神话及传说,而不将它们作为历史对待了。所以河图、洛书的真实性问题,不仅仅是一个学术问题,还关乎我们的历史认同、文化和信仰等。本文试全面梳理河图、洛书的传承途径,迈出证明其真实性的第一步,希望借此抛砖引玉,吸引更多人参与研究,把中华文明的探源工作推向前进。
一、对三个基础性问题的考证
河图、洛书在古文献及考古材料中的出处,是确定其真实性的关键,这里为方便考证将其细化为名称的出处和内容的出处两个问题。河图、洛书与八卦的关系问题,也是人们怀疑河图、洛书真实性的原因之一,它的存在让人怀疑河图、洛书内容的确定性。所以这三个问题是考证河图、洛书传承途径的前提和基础,现分别考证如下:
(一)河图、洛书名称的出处
记载河图名称的早期文献。《尚书·顾命》有“大玉、夷玉、天球、河图在东序”的记载;《论语·子罕》有“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 的记载;《墨子·非攻》有“河出绿图,地出乘黄,武王践功”的记载。此三者均属较可靠的先秦文献。
《易·系辞》有“天垂象,见吉凶,圣人象之;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这是载有洛书名称的文献中流传最广、也往往被认为是最早的。因《史记·孔子世家》中的“孔子晚而喜易,序《彖》《系》《象》《说卦》《文言》”[1]《孔子世家》而一度被认为是孔子(前551—前479年)及其弟子的作品,但研究表明《易传》各部分的成文时间各不相同,研究者们大多认可《易传》早期作品的成文时间介于战国末期至西汉初期,这里以洛书为切入点,更精确地确定这一时间。
首先,因为《论语》等先秦文献均未记载洛书,说明诸如孔子之类的先秦民众有可能不知道洛书的存在;其次,《汉书·儒林传》中有“及秦禁学,《易》为筮卜之书,独不禁,故传受者不绝也。汉兴,田何以齐田徙杜陵,号杜田生,授东武王同子中、洛阳周王孙、丁宽、齐服生,皆著《易传》数篇”[2]《儒林传》,说明田何(生卒不详)及其弟子是《易传》的作者。再则,马王堆帛书《易》制作于前168年,含有《易传》[3];而上海博物馆所藏战国楚竹书的制作时间是前255±65年,其中的《易》只有经文而不含《易传》[4]。另外,其他载有洛书名称的文献要么可以确定为西汉或更晚的,要么成书于先秦时期的结论纷纷被否定,如:《〈管子〉“三匡”研究》认为《管子·小匡》中的“昔人之受命者,龙龟假,河出图,洛出书,地出乘黄,今三祥未见有者”具有明显的汉代特征[5]。可见帛书《易传》就是出自田何及其弟子的最早《易传》作品,成文时间介于前206年与前168年间,洛书名称的最初出处是其中的《系辞》。
(二)河图、洛书内容的出处
对于河图的内容,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人们的认知一直为《汉书·五行志》中“刘歆以为伏羲氏继天而王,受河图,则而画之,八卦是也;禹治洪水,赐洛书,法而陈之,《洪范》是也”[2]《五行志》所左右,直到北宋道士陈抟(公元?—989年)传出了两幅图案(图1、图2)[6]并引发了“图十书九”和“图九书十”之争,朱熹(公元1130—1200年)、蔡元定(公元1135—1198年)才在《易学启蒙·本图书第一》中仔细梳理了各种证据,最终定论河图、洛书的内容为陈抟所传的“图十书九”图案。
但因《本图书第一》中所用证据“关子明云:河图之文,七前六后,八左九右。洛书之文,九前一后,三左七右,四前左,二前右,八后左,六后右”语焉不详,人们仍对河图、洛书的真实性持怀疑态度。《关朗易学考论》一文深入研究了这一问题,证实“关子明云”之后的内容并非关子明(生卒不详)的言论,而出自关子明所传文献《洞极真经》,该文给出《洞极真经》的二个版本[7](笔者亦发现一个稍早的版本《北魏关朗拟元洞极真经》,出自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经籍典第一百五卷),不过即使该文献果真传自关子明,以其为根据确定河图、洛书内容的最初出现时间也只能到北魏时期。
但《本图书第一》仍然在确定河图内容出处方面,迈出了非常重要的一步。其“至如河图与易之天一至地十者合,而载天地五十有五之数,则固易之所自出也”表述了传世本《易·系辞》中的以下三段文字: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挂。天数五,地数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数二十有五,地数三十,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此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
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
是故天生神物,圣人则之;天地变化,圣人效之;天垂象,见吉凶,圣人象之;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
帛书《易·系辞》含有后两段。朱熹、蔡元定给出的理由是“然初未尝有数也。至于河图之出,然后五十有五之数”[8]684,就是认为河图是“天一”至“地十”,即“天地之数”、是数的起源。笔者认为,因“天地之数”与河图在数的集合、数量总和及表达方式上均相同(天数表示奇数,图案中由空心圆点表示;地数表示偶数,图案中由实心圆点表示),且在同一段文字中前后呼应,再结合文明之源的传说,说明朱熹、蔡元定的判断是合理的。因为朱熹、蔡元定给出的证据和理由都不充分,需进一步揭示数的起源过程、河图在其中的作用及内涵,方能最终定论河图是“天地之数”,但通过朱熹、蔡元定的分析可以初步确定河图内容的出处也是帛书《易·系辞》。
制作于前173年的太乙九宫占盘天盘(图3)[9]中的八个数字与洛书中数的排列方位相同,进而
图1 陈抟传出的河图 图2 陈抟传出的洛书 图3 太乙九宫占盘天盘
被认为源自洛书。《大戴礼记·明堂》中的“二九四,七五三,六一八”,被卢辩(?~557年) 以“法龟文”[10]注解,“龟文”即指洛书,二者中太乙九宫占盘出现较早,所以洛书内容的最初出现时间也是西汉初期。
(三)河图、洛书与八卦的关系辨析
之所以有河图、洛书与八卦的关系问题,首先是因为刘歆有“伏羲氏继天而王,受河图,则而画之,八卦是也”的解读;其次,一些文献将洛书与八卦相配。这样会让人产生两种疑问:河图、洛书是否存在不同版本?河图、洛书与八卦间是否有演化关系?进而让人怀疑河图、洛书内容的确定性以至于真实性。为此需要弄清以下几点,才能明白河图、洛书与八卦的关系。
1.文字起源的五种假说。《说文解字·序》中有“古者包羲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视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易八卦。及神农氏结绳为治而统其事,庶业其繁,饰伪萌生。黄帝之史仓颉,见鸟兽蹏迒之迹,知分理之可相别异也,初造书契”[11]316。这里将文字的起源过程分为三个阶段。由这三个阶段衍生的八卦说、结绳记事说、书契说,和图画说及河图、洛书说一起,被人们称为文字起源的五种假说。
2.产生三种记事方式的时间顺序。对于书契,研究者们大多认可“书”和“契”分别包含着书写和刻划记事,可能因为颜料和书写工具的限制,书写记事在史前以至于甲骨文时期的应用并不广,同时因为书写与刻划都是以线条组成的图形表意、在记事本质上是相同的,故以下将书写记事并入刻划记事中讨论。研究者们普遍被“初造”二字迷惑,认为结绳记事出现在前,刻划记事出现在后,事实上史前时期三种记事方式是并存的。刻划记事的起源应当比结绳记事更早,因为它更简单、更方便,用树枝或小石子在地面或大石头上刻划都可以完成;在青铜器普及前,刻划工具难以在甲骨、木头等材料上刻划,而在石头和地面上刻划存在着不便于携带、储存的弊病,所以无法大范围的传播,而只能应用于小范围的生产、生活中。结绳记事因为要有绳子、还需要打结并有相应的规则,所以比较复杂;但因其便于携带、储存,适合用于交流及传播,所以能够被用于公共事务之中,“结绳为治”中的“治”字恰当的说明了结绳记事的应用场合。可见结绳记事只是一种过渡方式,在刻划记事具备交流与传播条件后,就以书契形式逐步取代了结绳记事。《中国数学史大系》中有“从西安半坡、姜寨到青海柳湾、山东城子崖等新石器时代中晚期遗址中都出土了数学符号”、“在半坡出土的陶器上有许多刻划符号,其中被辩认出来的数字符号有五、六、七、八、十和二十等六个”[12],半坡遗址距今约5600~6700年,应当比黄帝及神农氏时代都早。
3.河图原件的产生时代。《说文解字》记载中结绳记事产生于神农氏时期。笔者认为河图、洛书就是结绳记事的产物,河图的原件产生于神农氏时代。其图案中连接在一起的空、实心圆点是以绳结个数表示的数,为长期保存而刻划于石头之类的材料上,绳结的排列方式有两方面意义:一是表达数的组合关系;二是用疏密相间防止绳子纠结。这样文字起源假说中结绳记事说就与河图、洛书说合二为一了,从知识的角度看,承载河图、洛书原件的媒体并不重要,故本文所说传承指内容传承。
4.八卦与数字的关系。文献及考古材料均证明在西汉初期之前,八卦是用数字记录的占筮结果。首先来看文献方面。《汉书·律历志》有“自伏羲画八卦,由数起,至黄帝、尧、舜而大备”和“数者,一、十、百、千、万也,所以算数事物,顺性命之理也”[2]《律历志》,这里八卦只与数字相关,而与阴、阳爻无关,所说的八卦应当是数字,为区别起见可将用数字记录的占筮结果称为数字八卦,其中的数字称为数字爻,将用阴阳爻记录的占筮结果称为阴阳八卦。《说文解字》除用“于是始作易八卦”表达文字的起源外,还用“惟初太始,道立于一,造分天地,化成万物”[11]1表达。两个“始”字表示文字既始于八卦、又始于数字“一”,也证明伏羲八卦应是数字八卦;“天地”当指“天地之数”,间接证明了河图应为“天地之数”。再看考古方面。张政烺(公元1912—2005年)以《试释周初青铜器中的易卦》一文开创了数字卦研究,认为一些青铜器中的“奇字”是用数字记录的占筮结果,之后更多的考古材料显示不同时期的数字集不同,但始终是一至十的子集,一直到西汉初期都是如此。出土的西汉初考古材料中,帛书《易》中用的是一和八;阜阳双古堆竹简中用的是一和六[13]。制作于公元前305±30年间的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中有一个地支与数字爻的对照表(表1),
表1 地支与数字爻的对照表
记录了不同地支所对应的数字爻,证明张先生的数字卦理论是正确的[14]。一些历史、文字学家并不认可半坡遗址中的数字,笔者认为应以上述文献记载结合数字卦的研究结论予以认可。
可见八卦说中的八卦其实是刻划数字,它的出现比结绳记事早,因其中的数字表示占筮结果而非数量大小,是数字的派生应用,所以它不应该是最初的数字。图画不具有读音,也不能精准地表达意识,应是文字形成前的刻划记事方式、当在数字八卦之前出现。故图画及数字八卦的出现都比结绳记事早,在将结绳记事说与河图、洛书说合并,并除去图画说之后,文字起源的过程确是首尾相接的三个阶段,《说文解字》的划分是准确的。
5. 河图与八卦的关系。弄清了以上四点,河图与八卦的关系就显而易见了,原来它们都是数在发展初期的表现,但产生时间、表现形式和应用范围都不同。所以二者只是相关、而非同一关系,“伏羲氏继天而王,受河图,则而画之,八卦是也”是一种似是而非的解读。
6. 洛书与八卦的关系。对于刘歆“禹治洪水,赐洛书,法而陈之,《洪范》是也”的解读,孔氏传《尚书·洪范》有“天与禹洛出书,神龟负文而出,列于背,有数至于九,禹遂因而第之,以成九类常道,所以次叙”[15],证明刘歆所说的洛书也是由一至九组成的,支持朱熹、蔡元定“书九”的结论,再结合数字与八卦的关系表明刘歆所说的河图、洛书应该就是“图十书九”,这样也就证明了河图、洛书并不存在不同版本。但许多人认为成书于战国的中医典籍《灵枢经》,现存版本由南宋史崧(生卒不详)整理而来,其《九宫八风》篇中有两幅图案,一幅含八经卦卦名,另一幅含按洛书方位排列的八个数字,两图中配以相同的节气(图4、图5[16]),这样就形成了“洛书配八卦”,但《〈灵枢·九宫八风篇〉的九
图4 含八经卦卦名 图5含按洛书方位排列的八个数字
宫图非其所固有》一文认为这种图案出于魏晋之后[17]。《本图书第一》还有子华子(生卒不详)“错以洛书为河图”“故朱子疑其非古书”[8]684的记载。笔者认为出现“洛书配八卦”和“错以洛书为河图”的原因在于,刘歆有“伏羲氏继天而王,受河图,则而画之,八卦是也”在先,但在朱熹、蔡元定定论河图、洛书内容前的一千多年里,河图的内容一直没有被明确、而洛书的内容却很常见,于是人们就以洛书代替河图,还常与八卦相配,这显然是附会,八卦与洛书其实没有任何关系。
综上,先秦文献中只有河图名称。河图内容、洛书名称均出于前206年至前168年间的帛书《易·系辞》;洛书内容的出处为太乙九宫占盘天盘,制作时间为公元前173年,三者集中出现于西汉初的三十几年内,说明河图、洛书在这期间有可靠的传承。虽然河图、洛书的内容有多种表现形式,但并不存在不同版本;与八卦间也没有演化关系,其内容是确定的。刘歆的解读是之后衍生一系列混乱的总根源,“刘歆以为”四字表明《汉书》作者对刘歆的解读持怀疑态度,刘歆如此解读的动机需另行探讨,这里仅以西汉初为时间上的入口向前追溯河图、洛书的传承途径。
二、河图、洛书的传承途径考
既然河图、洛书的内容都是数,且朱熹、蔡元定认为河图与数的起源相关,为此可以考查一下我国数学文献的传承。《九章算术》是我国最早的传世数学文献,魏晋数学家刘徽(约公元225—295年)在《九章算术·序》中说“往者暴秦焚书,经术散坏。自时厥后,汉北平候张苍、大司农中丞耿寿昌皆以善算命世。苍等因旧文之遗残,各称删补”[18],说明张苍(公元前256—前152年)是该书最早的整理者。据《史记·张丞相列传》中“张苍为计相时,绪正律历。……故汉家言律历者,本之张苍”,据此可推定与《九章算术》成书时间大致相当、但传承者不详的《周髀算经》也与张苍相关,因其内容主要是用于历法计算的,故张苍是我国有记载的、数学文献传承的第一人。
《张丞相列传》中还有“秦时为御史,主柱下方书”“是时萧何为相国,而张苍乃自秦时为柱下史,明习天下图书计籍。苍又善用算律历,故令苍以列侯居相府,领主郡国上计者”“自汉兴至孝文二十余年,会天下初定,将相公卿皆军吏”“苍为丞相十五岁而免”[1]《张丞相列传》等记载。《史记·萧相国世家》中有“何独先入收秦丞相御史律令图书藏之。……汉王所以具知天下阸塞,户口多少,强弱之处,民所疾苦者,以何具得秦图书也”[1]《萧相国世家》。所以张苍既是秦朝最重要的文献管理者,也是汉初接触过这些文献的极少数人之一,还是第一位文职出身的长任期丞相,说明他是秦、汉间最重要的文献传承人和汉初文化建设最重要的领导者、参与者。
在《尚书》的记载中,河图是周康王即位时的陈列品,它有没有被传承至秦朝呢?《史记·周本纪》中有“五十九年,秦取韩阳城负黍,西周恐,倍秦,与诸侯约从,将天下锐师出伊阙攻秦,令秦无得通阳城。秦昭王怒,使将军摎攻西周。西周君奔秦,顿首受罪,尽献其邑三十六,口三万。秦受其献,归其君于周。周君、王赧卒,周民遂东亡。秦取九鼎宝器,而迁西周公於狐。后七岁,秦庄襄王灭东周。东西周皆入于秦,周既不祀”[1]《周本纪》;“九鼎”是夏代文物的代表,证明不仅周代文物传到了秦朝,三代以至于更早的文物都可能传到了秦朝。只是到西汉时河图、洛书已是古董,需要专业人员才能辨识与解读,以张苍的履历结合河图、洛书的出处和时间,说明出于西汉初期的河图内容、洛书名称和内容都是经由张苍的解读而形成的。
既然出现于西汉初的河图、洛书内容都是数字,为什么还会出现用实心、空心圆点及连接线表示的图案呢?李约瑟在《中华科学文明史》中因《史记·秦始皇本纪》中的“燕人卢生使入海还,以鬼神事,因奏录图书,曰‘亡秦者胡也’”[1]《秦始皇本纪》 而认为是方士卢生(生卒不详)把河图、洛书传入了民间[19];一些谶纬学说的研究者也认为“录图书”包含了河图、洛书,如《谶纬名义论综述》[20]等,这些说法目前没有直接证据。不过从这两幅图案具备结绳记事的特征、道士与方士间有传承关系、其洛书图案与《大戴礼记·明堂》中的数字排列吻合看,这些说法是合情合理的,所以在卢生、谶纬学说至陈抟间存在着河图、洛书的另一条传承途径,这一途径因未经解读而保留有结绳记事特征。
三、结语
综上,周灭亡前,河图、洛书由周王室保存着,在“秦取九鼎宝器”时传入了秦朝,并于秦末形成两条分支,一条经由“秦图书”传入西汉朝廷,经张苍解读而公之于众;另一条经由方士卢生传入民间、衍生出谶纬学说并传至陈抟。这样就从传承途径上证明了河图、洛书的真实性,解决了它们“从哪里来”的问题,但更重要的是确定二者的内涵,即它们“是什么”。本文证明作为文字源头的八卦其实是数字,数字八卦与河图、洛书交于一至十,数字是文字的子集,所以我们在探讨文字起源时,应该从泛泛的文字这个大范围缩小到数字一至十这个小范围,也应该从这个方向探讨河图、洛书的内涵。又由于数字是抽象思维、尤其是数学思维发展的产物,故在探讨河图、洛书内涵时应该以数学思维为主导、兼顾文字学并注重运用推理的方法,所以本文也为研究河图、洛书的内涵,确定了大致的方向、方法和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