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碰到“大师”，老板们的智商就不够用

文/老白

我一直以为，老板们的智商，整体上要高于官员，也要高于学人。官员中有“昏官”，学人中有“书呆子”，——而且比例还不小。商人中大概没有昏商一说，更不会出现呆子，常被人吊在嘴边的就是“奸商”。能奸，先决条件就是智商要没问题。不奸，又能赚得盆满钵满，那不是一般的智商所能做到的。

智商很高的这么一个群体，在“大师”面前，却又不堪一击，这是个很有趣的社会现象。

“大师”种类繁多。从规模上讲，“书画大师”最为可观。每一个成功的老板，都有众多像饿狼一样的“书画大师”在尾随。——尾随数量的多与少，可以当作老板成功不成功的一个硬指标。

我是书画贩子，接触字画，偶尔也会碰到老板，所以，对“书画大师”与老板的那点事，也略知一二。

只要知道我是画贩子，几乎所有老板都忍不住要在我面前显摆一下他所深交的“书画大师”，还有大师们的作品，饭局上，艺术也成了一种谈资。

有些老板的显摆，非常突兀：“你知道XXX，他在联合国总部办过个展，一幅字要卖上千万。”对于这类老板，我实在没有逢场作戏的欲望，只能老实回答说，没听说。故事刚开头就煞了尾，老板往往失望之中夹杂着对我的一丝鄙夷。

有些老板，故事讲得有技巧，有起有伏，娓娓道来，很多情节我也会被吸引，印象格外深刻。

我记得有一个老板，办过工厂也开过矿，算是巨富的财主。他对一个“书法大师”崇拜得五体投地。饭局上，他特地带来一本杂志，上面有大师的介绍，全是国际级的头衔。他发给我一张大师的作品照片，是一幅长卷。然后老板讲了他们相识、相知的点点滴滴，讲了大师慷慨赠送作品的细节。

老板说，这幅字价值上亿元。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对于这样国宝，应该怎么出手呢？老板又犯愁了。

我戏谑说，要想走向国际，就送佳士得、苏富比，目标放小一点，就送嘉德、保利。

老板担心这么贵重的画，万一被拍卖公司掉包了怎么办。我说，我从来没卖过这么高价的字画，这个问题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国宝在手，焦虑是难免的。

有个老板，手上有幅大师的画作，他不为销售犯愁，而为安保犯愁。

大师送的作品叫《八骏图》，寓意吉祥，老板想把它挂在办公室的墙上，但是他又担心如此贵重的一幅画，万一被小偷惦记了怎么办？

光有摄像头肯定不够，必需要在画的周围装一套红外线的防盗装置。

保护这件国宝的红外线防盗装置不懂装好了没有。这位我闻所未闻的“大师”，享受了比齐白石、张大千更高的待遇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几乎无日不看字画。字画有好有坏，有的字画，我会为它的裱头惋惜，有的字画，我会为它的画框惋惜，但是，相比于红外线防盗装置，其他的惋惜都不算惋惜了。

老板们虽然对“书画大师”们推崇备至，但真正掏出真金白银购买“大师”作品的，少之又少，在老板与“大师”的博弈中，“大师们”占的便宜不算多。除了廉价的吹捧，最多也就吃吃喝喝，长此以往，只能让“书画大师”变得更加油腻，从这点上讲，“书画大师”应该要向“风水大师”多多学习。

不过，也有曲线救国的案例，有些“书画大师”如果有官员加持，从老板那里收割财富就变得容易了很多，所以，这世道，蚁附于老板，远不如蚁附于官员实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