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
不晓得你会不会有时和我有同样的感受,明明人是身在一个地方,或许还有一群人在热闹的聊天,面上带着兴高采烈的表情,可是我的意识却突然飘啊飘啊飞起来,从高高的地方面带疑惑的看着下面自己的躯体。
“你为什么在这里啊?他们在说什么鬼啊?你到底在这里干什么啊?”
于是好像一瞬间被初生的迷茫感击中,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往哪里去?
大脑一片空白。
这样的时刻并不多见。我们的脑子大多数时候,是按照一个它很习惯的速度在运转的,假设我的脑子没出大问题&我的生活没出大变化的情况呀,它应该每天过着很舒服的日子的。
就好像它的好兄弟,胃,如果你每天保持适度投喂,那你是不应该撑着,也不应该饿着的。
胃的挑剔在于,我又不是没吃过那荤的素的甜的辣的,你要是每天给我吃那一模一样的东西,一模一样的量,我当然也是照常运转的,可是吃久了总免不着嘀咕,天天给我吃这?那我费这么大劲地消化它干嘛!
脑子也是类似的思路,我又不是从没下里巴人一路思考到阳春白雪的,你要是每天给我想那一模一样的东西,一模一样的量,哟~这不是明摆着给我放假呢嘛。
于是脑子就学会了偷懒,今天发现,哎我只用往日的四分之三的力就够了,明天偷笑,哦今天只用二分之一的力就得了,后天?后天就拨个小弟去假装思考一下,差不多了吧。
久而久之,脑(nao)动(zi)力(lan)不(de)足(dong)。
久而久之,你的脑子突然当机,一片空白。
大脑一片空白和大脑一片平静完全是两码事。
这次端午回家,晚上躺着,夏风习习,半梦半醒听到我们家臭臭起来做伸展运动,小爪子在地板上笃,笃,笃,慢慢踱出去几步,浑身抖一抖,然后再不紧不慢地踱回来,噗一下,听到轻轻一声它陷在软绵绵的窝里,好似还听见它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气声。
我在睡梦里笑起来,觉得脑子里面很平静。那是种脚落了地的感觉,没有穿鞋子,也没有硬硬的水泥地,而是踩在湿湿的泥土里,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走着。
大脑一片空白的感觉,却是飞着的。好像喝了点酒,茫茫然地不着边际。心里也不觉得着急,就是飘得慌,一边飘一边想着,哎呀,这可是要在哪里落地的呢?
唔,说起来我用到脑子的时候,更多的是用来解决实际的问题,却很少用来思考形而上的问题了。
这好像是种专属于成年人的懒惰。我们花了很多时间在研究“怎样”,企图走出条最方便快捷的路来,可是你要问我“为什么”,我会笑着打哈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
“为什么?”,是个没有尽头的问题。那是一串串不停歇的、带着天真气的问题,多问一个我就多晓得一点了,多问一个我就多明白一点了。
我有时也觉得自己跟着这个时代一起变得焦虑了,“你要学学编程”,“你要学学金融理财”,“你要学学健身”,“你要学学……”,不然会被时代淘汰的。
实用,在某种程度上是件很无趣的事情。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好像电路保险丝烧掉的一瞬间,作为某种自我保护机制,把你的屏幕一下关黑,又一下调亮,在屏幕上弹出一句话来:
你的生活已经无趣地,让你无法专注了。
我想试着花一点时间,重新挑逗一下我的脑子,找一些问题来给它过一过目,在它条件发射地回答“这有什么用”的时候,死皮赖脸地缠住它,说,哎呀你试着想一想嘛!
说不定,会很有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