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之下，秋季第一场越野赛
8月29日 星期六 晴
昨晚回到家，打开电脑，一字未写，一挨着枕头就睡了；今天在外忙上一阵，打开电脑，又是一字未写，从不午睡的人啊，睡了甜甜美美的一觉。
别问我为什么，一个字：累。
前天中午，想到朋友已经开学三周了，与她通个电话慰问一下。
她说：平时没空跟你聊天，今天，刚进家门。
我很好奇，问：这么早就回家了？
她答复说：刚刚去做了COVID-19的测试，年级里有学生感染了。
朋友继续说，当年选择做老师，哪晓得有朝一日，这职业竟成了高危行业。哦哦，我频频点头，真的哦，我们一夜之间成了essential worker 了，必不可少的、重要的工人，难怪这么累呢。
昨天，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我们越野队的第一次区域赛。
下午三点，学生们在学校集结，我挨个给他们测体温，其他教练挨个登记COVID-19的筛选问卷。等一切就绪，登上校车。
校车上，所有的学生都必须戴着口罩，车内气温30多摄氏度，潮湿闷热，我一上车，就打开窗，雨丝扑面而来。
雨一直下，心中忐忑不安，如果雷暴天气持续的话，我们的比赛可能会被取消，这可是准备了足足一个多月的第一场比赛啊！
因为疫情，今年的比赛与往年不同，单单是注意事项就足足十几页。
第一，往年所有的学生都有资格参赛，今年，每一个队都有人数限制，我们学校只能带一半学生参赛。看到那些不能参赛学生的黯然，很是难过，只有不停为他们打气，希望他们跑出好成绩，后面的区域赛有机会上；
第二，所有到场的人员，运动员、教练员、家长等等一律必须戴口罩；运动员只有在赛跑的那一刻，才能摘下口罩来，放入事先准备好的塑料密封袋中;
第三，观众人数的减少，每个运动员只允许有两名观众;
......
回想起去年拿到运动教练资格证后的第一次教练会议，橄榄球队教练介绍“I am football coach, 31 years experience/我是美式足球教练，31年经验”, 足球队教练介绍“I am real football coach, 27 years experience/我是真正足球的教练，27年经验”...
轮到我介绍时 “I am cross country coach, 0 year experience，but.../我是越野跑队教练，零起点，不过，高中时期长跑短跑健将 ，大学时期羽毛球院系冠军。”
这时M教练问：羽毛球是奥运会项目吗?
我笑着说: 是时候睁眼看看世界了，美国人大球不错，小球不行。
Y教练说: 我认识一个美国人乒乓打得特好，还去中国比赛了。
我问: 谁?
他说: 阿甘。
哈哈大笑，我: 我爱阿甘! 电影里，他从东岸跑到西岸，再从西岸跑到东岸，是真正的Cross Country (穿越国家）!
就这样，菜鸟开始了教练生涯，自称rookie, 提升空间非常大。有幸的是，教练组里有两位年轻的长跑高手，每次他们制定训练计划，然后每个教练人手一册；我负责照本宣科，一点没有“滥竽充数”的机会。
这是往年人山人海的赛场
在训练中，与学生们也建立了彼此信任的感情。有位女生去年八月从日本转学来我校，她妈妈以为是必修课，稀里糊涂报名参加了越野长跑队。虽然对英文一窍不通，她也从未接触过越野长跑，训练有时比较“残酷”，但她一切照着教练的指示一丝不苟地执行。
在比赛间隙，与喧闹的美国学生不同，她常常掏出她的日语书，在一旁静静阅读。我和她聊起Haruki Murakami（村上春树）的书，引起共鸣。
上个学年结束时，这位女孩对她第一年在美国学习的经历做了一个总结，其中她把越野跑当作是她最喜欢的运动，把秋季参加越野长跑队和朋友们一起跑步看作是最难忘的经历。
很高兴，今年她又回到了我们的中间。
来到赛场，雨停了，阳光重回人间，天空中云朵飘来浮去。与往年人山人海不同的是，每个队都小心翼翼地安营扎寨，保持社交距离。学生们热身时，都戴着口罩。
听到发令枪的打响，看到一百多名运动员如脱缰野马驰骋在草地上时，不知为何，激动的泪水竟“涮”地一下淌下, 真的太不容易啦。
从小就享受赛跑，高中的运动会上，代表班级参加各种中短跑的赛事；大学里，每天在校广播站的音乐声中迎着西北清冽的空气和同学并肩晨跑，是美好的回忆之一。
工作后，有一次带几个美国运动员逛西湖，他们问我：你跑步很快吧？我很好奇：你们怎么知道的？他们说：你的小腿肌肉告诉我们的，没有长期的锻炼，练不成这样的肌肉。当时，我有一点囧，没事盯着别人的小腿看干啥？
来美国之后，一次意外车祸引发腿部疼痛难忍，从此告别跑步。没想到，经过治疗，一年后康复，又开始了慢跑生涯。
这次，我的跑步教练是Haruki Murakami（村上春树），他的书《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是我的跑步指南。
我一朋友热衷于各种鄙视链，她告诉我其中运动类是这样的：
“马术> 高尔夫> 冰球> 击剑 >棒球/橄榄球 > 花滑 >网球 >足球 >跆拳道 > 羽毛球乒乓 >游泳>跑步”
听完哈哈大笑，这到底是在炫富还是在激发一个人的兴趣？其实，跑步只需一双跑鞋，投资少，回报却是终身的。
“人生来如此，喜欢的事儿自然可以坚持下去，不喜欢的事儿怎么也坚持不了。”正因为热爱跑步，今年我们四位教练没有一位临阵逃脱，在疫情的阴霾下，谨慎地协调训练计划，密切沟通各种变化，比往年花费更多的时间。
当看到自己的学生跑在赛道上时，忍不住为他们鼓劲加油，嗓子都快喊哑了。那位日本女生跑过来时，我用日语为她加油，她微笑着奋力甩臂，猛超了几名学生，竟跑出了自己最好的成绩。
愉快地结束了今年的第一次赛事，另一教练将在起点收集好的学生口罩交给我，在学生结束赛事后，交还给他们。帐篷前，家长们排队将学生们领走，无一不感谢教练员们的周密计划。我们也感谢家长们为大家的安全和福祉所做的努力。
回到家中，有朋友问比赛有没有风险？我反问道，大家摩肩接踵地气喘吁吁地赛跑，你说风险有多大？诚实地说，大家都在拼各自的免疫能力，中招就像中奖吧。重要的是，我们踏踏实实地为学生们服务了，尽力了，无怨无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