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去拯救世界,不如帮妈妈洗碗

回家过年

这个标题有点俗,老生常谈,可不知为何,偏偏在过年的几天里,我脑海里依然翻飞着这几个词,大概是春节环游世界的愿望落空,于是找点理由安慰一下自己吧。要把别人说服不容易,要把自己说服更不容易。但若是世事无奈,学会在平常生活中拾取一点小幸福,这样的能力还是有的。这就是我给自己定义的,能够过平常生活的能力,

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放飞自己,做一个断线的风筝,挣脱家庭和社会的桎梏。然而活到了一定年纪,这些事情就会慢慢的束之高阁,某一天想到的时候也会淡然一笑,笑自己痴亦或笑自己傻,都不是,只是笑自己没长大。因为这个时候,你发现即将要面对的,并不是失恋这般小事,而是确切的永别,跟亲人的永别,跟过去的永别,跟曾经的自己永别,也有可能是跟这个世界永别,你不知道自己哪天会突然死掉。当你对这个世界开始有危机感,便会对自己过往的一些思想和行为进行反思,也许过好每一天,才是最切确的幸福。

我越来越不喜欢新闻故事里描述的那些能够抛弃家庭不顾一切去完成自己梦想的人,也不羡慕那些把年老的双亲或着自己的另一半留在家里,自己每天过空中飞人生活的人,他们常常会在公众面前发表感叹,感谢家人和爱人能理解我的工作,言之凿凿,却不知家人和爱人的心声,是更多的陪伴。我以前很崇拜浪子,觉得那才是江湖中最浪漫的主角,但是现在我更尊敬顾家的人,即便他油腻腻得活到一把年纪,依然为了家里坚守一份自己并不太热爱的工作,在领导面前无奈地唯唯诺诺,为了周末能带家人去哪里度假而计划很久,领到薪水后给自己的老婆添一件新衣,给孩子买一双球鞋。抛弃所有不顾一切太容易了,你能做到忠守自己的家庭吗?你能做到向现实生活低头吗?

前段时间我们嘲笑中年油腻男,从保温杯到油腻男,再到九零后津津乐道的佛系青年,我们迫不及待地站定立场,想给自己的品味和人设找到最理想的依托,但我一直不讨厌油腻男,也不鄙视保温杯,偶尔也会做一个佛系中老年。我们常常给自己定义,我就是这样的,我就是那样的,却忽略了很多我们看到却没在意的另一面。油腻男看起来世俗平庸油嘴滑舌,但也有细腻精致和文艺的一面。在这个社会里,男人总被赋予更多的期待,不得不委屈于朝九晚五的工作中,不得不在现实的压力中苟且偷生,对生活的妥协,过着庸俗的日子,然而,看到《芳华》的他们依然会回忆起自己的青春,想念那段带着情怀的岁月,在无声的夜里悄悄泛起涟漪。我们看待历史,尚且要带着温暖和敬意,看待一个经历了世事洗礼的人,更应如此,至少在我看来,一个褪去浮华的戴着佛珠周末会抄抄《心经》的中年男,总比一个戴着金项链每天出入“高级会所”的男人,更让人觉得舒服吧,起码,更环保吧。

我喜欢武侠小说里纵马人生的江湖,但现实的江湖却比我们想象的要险峻更多。小时候我们生活在家里,有家人的保护和庇护,不愁吃穿,有事就有大人来担当,当我们走出家庭,面对社会,这个社会无疑就是我们面临的江湖,你会是别人的下属,是客户,是同事,当你成为公众人物,你还要面对读者和观众。我们生活在一个圈子里,旅游圈、娱乐圈、财经圈,小小的圈子亦是一个小小的江湖,江湖里讲究规则,要适应这些规则,并在这些规则里游刃有余,是需要时间对慢慢学习和积累经验的。

在这个摸索过程中,是非常艰难的,你可能会撞的头破血流,有可能会一无所有,就像在武侠小说里,年轻人总要跌进深渊峡谷才会遇见高人指点,然后经过点化,最终学有所成,成为侠客。然而江湖里的成功定义却有很多种,有些人名扬天下,有些人桃李天下,但也有人放弃一切功名利禄,隐居钟南山……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怎样才叫成功,每个人的定义都不一样。我对自己成功的定义也很模糊,在专业领域,没有走到最顶端,在家庭领域,也没有儿孙满堂,似乎各方面都不着调,别人觉得如果世俗一点厚脸皮一点,可以获得更多名气和赚到更多的钱,但于我而言,那样的江湖,无异于每日辗转于各个比武擂台的江湖,我自己更沉缅于策马天涯的自由自在,不需要对这个世界交代什么,只面对自己就好了,当能做到这一点,我说我成功了,也未必不可以。

所以,你是可以定义自己的人生。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说到底,我们都是热爱孤独的。我们说最大的理想是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而喜欢的事比如音乐、画画、书法、设计,创作,大都是一个人能完成的事情,不需要麻烦别人的,都是自得其乐的。一旦需要别人的协作才能完成的事,又都变成了一种负担。就好像旅行,能够自己决定去哪里怎么玩玩多久,这就是喜欢的生活方式,一旦这趟旅行变成了我要拍多少精彩的照片,要给景点交多少篇游记,要陪相关的人吃多少顿饭,这就是及其厌倦的工作,同样是旅行,自己能完成的旅行,和需要别人协助才能完成的旅行,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状态。

我们期盼的理想生活,就是一切事情都能按照自己所期待的方向去发展,我们当然希望不劳而获,我们也希望所有人不要用成功与否去衡量一个人的人生价值,世界没有战争和饥饿,人生没有痛苦和离别,一切都终将走向共和,我想孤独的时候能够一个人策马天下,想要温暖的时候,又能够有亲朋好友围炉夜话,我们不想做一个贤妻良母,期待自己的人生更独特和精彩,却希望自己的亲朋好友能过上舒坦正常的生活,希望自己的兄弟娶的是位贤妻良母,终其原因,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给你自己提供策马天涯的环境和机会,当你要负担起更重的责任,你也就只能放弃那份任性,回归生活的正轨,但这一切虚幻的构想里,是不是让人想到了一个词,这个词,叫“自私”。

每个人生下来都会负担一定的责任,视能力大小而不同,无法逃避,这就是人生。活到最后,能否走得释然,可能跟自己当初那份不羁的理想,并无太大关系。

有时觉得热爱孤独是一种倒退的生活方式,与这个世界而言,亦是社会的倒退。人类的进化,从独居到群居,从原始的合作到最后的细化分工,都是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的产物,作为生存在这个文明社会的人,应该顺势而为才是最快乐的,当然其中也不排除有些人真的能在抱着吉他走天涯的孤独中寻找片刻与众不同的虚荣,或者真的只有不同于常人的性格或天赋才能造就更精彩的艺术和创造,但毕竟大多数人都是平凡的,我们只能在平凡中寻找同样的幸福,比如家庭合睦,比如儿孙满堂。窦文涛在《圆桌派》里曾说,如果要让他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那就是吃完睡觉,睡完看电视剧再睡觉,睡醒了再吃,生活无非就这几个来回,他觉得,与其这样,还不如勉强一下自己努力一把,至少今天还能坐在圆桌派这里跟各位大师瞎聊。是啊,也许,有约束有节制未必不好,我们生而孤独,却又是在爱和温暖的浸染中长大的,我们在放飞自我高声欢呼的同时,是不是也会觉得偶尔低空飞翔或者停驻在某一个角落栖息,亦是人生精彩美好的一部分?

成功的人生,或许就是能处理好现实与理想的矛盾,变得从容吧。

所以,还在为春节黄金周假期去哪里出游而苦恼的你,有没有考虑过,在家陪爸爸妈妈过年,也是一个不错而美好的计划呢?二十年很快就过去了,不信你试试。

七月娃娃的新书《生活,总会给你答案》在当当网新鲜上架,一本重新定义年轻女性生活态度的书,希望能陪伴你孤独的长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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