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俊贞‖怀念“闪电”
●董俊贞
谷雨，百谷生。春的旖旎尚未远去，夏的绚烂奔放而来。这天上午，参加了一个户外活动，明媚的阳光一路洒下，神清气爽。兴致中，突然，一只成年比格犬在主人的监护下，无拘无束穿梭而过，好像对这个世界一点也不陌生。望着比格温而不羁的身影，蓦地忆起我与“闪电”的一段奇缘。
闪电是我女儿家豢养的一条比格犬。农历已亥年春，从临安抱回来时才两个月，胖嘟嘟，乖萌可爱。早些时候，全家就排了一揽子计划:购粮、餐具、消毒液，就连阳台犬舍的铺垫也是女儿用旧布条拼接起来的，一家人忙得不亦乐乎，像迎接一个即将来到新世界的婴儿。
“为何取名闪电？”我不解。
女儿说：“《疯狂动物城》里有个动物叫闪电，比格犬是猎兔犬，飞跑起来像闪电一样。”
第一次见到闪电是在它五个月大时，基本上快成年了。初次见面，并不陌生，失去了警觉的闪电，或许它灵性悟出我与女主人存在血水之情。见我到来，它两只脚温顺地搭在阳台犬舍门栏上，慈眉善眼，使劲儿摇着尾巴，爪子不时的探出栏外，来迎接我这个客人。闪电的亢奋，是天性和灵性的表现，是对来访客人的友情示好。我也很友好地回敬它，轻轻抚摸着它的头，捋下它长长的耳朵，气氛温馨。
闪电六个月的时候，唯恐它会有“青春的躁动”，于是去做了“去势”手术。此后一段时间，关在笼子般的阳台上，温驯了许多。
闪电的存在，给一家人带来了欢乐，尤其小外孙女喜欢倍至。每天幼儿园回来，总是搬个小板凳，托起两腮，注视着闹腾的闪电，偶尔拿来自己的小零食，透过铁栅栏，投向舍内。
有记载，比格犬是户外运动犬，不适宜室内圈养。而闪电每天难得一次跟主人出去放风，摆脱了牢笼的束缚，尽情地在室外狂奔。长时间的舍内圈养，久而久之，也改变了它的习性，譬如，飞奔起来失去了往日的矫健，亲和力、耐力、服从性下降；譬如出现嘶鸣、狂躁，瘈狗噬人。
幼年就谙熟“狗眼看人低”这个流传俗语。民间传说，狗看东西时，都是把大东西看小，把高东西看矮，所以它才什么也不怕，高大牲畜动物它都敢袭击。但狗原本是个群居动物，敬畏领袖，保护同伴。进入人类生活后，听从主人的指令，忠诚于主人。但它确有看人低的嗜性，譬如，家庭的男主人在家的时间少，也令它敬畏。相反，强势的女主人比较威严，引导全家，那它会完全听从女主人，即便生活中男女主人发生肢体冲突，狗狗也是带有倾向性的。
闪电给全家带来欢乐的同时，亦给主人带来了闹心。住在高层，由于闪电的“闹腾”，时间一长，疏于管理，影响到了邻舍。这也给闪电的未来归宿埋下了伏笔。
说狗眼看人低，一点不假。了解到狗的习性，家庭主人都会做好安全防范，不会把幼儿跟狗狗单独放在一起玩耍。虽说小外孙女是家庭中主要成员，但毕竟是小孩儿，在单独空间，闪电才不会把小孩儿放在眼里。一次，小外孙女放学回来，又趋向犬舍，并用小物什逗它。或许是看到小主人时的兴奋；或许是压抑的情绪无处安放，闪电伸出锋利的爪子，上去就把小宝宝手臂挠了两个印子。好在没伤口，但也去打了狂犬疫苗。
长时间困在笼子般的阳台上，放风时间短，抑郁、焦灼，闪电成为困兽。有了第一次袭人，或许给它带来了快感；或许是主人宽恕它初犯，才导致后来的变本加厉。在一个静静的午后，闪电又一次忘形，突袭了外孙女年迈的奶奶。如果说闪电上次挠人行为并非犯主观的话，那么，这次比上次有过之而无不及。闪电不是第一次犯这样的错误了，它把家人彻底激怒了！于是，家庭商议，不再留闪电……
“后来呢？”我问女儿。女儿也不想提及这个沉重话题。她说：自从见不到闪电，宝宝哭闹了几日，天天吵着要闪电。”女儿扭过头，神伤黯然，她望向窗外远处连绵山脉，低声喃喃道:“愿极乐世界里没有伤害……”
听到闪电的宿命后，我的心一阵紧缩，尽管闪电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但毕竟是人类的朋友，曾陪同家人度过了一段快乐时光。可是，并没有可是！此时的我心情同样凝重。回眸初次与闪电相见，它那慈眉善眼，温驯的微笑，挥舞着爪子欲与我握手——若不是铁栅栏隔离，指定上前给我个大大熊抱。我与闪电的缘分已尽，往事已成为追忆！
我想，为了纪念我和闪电的短暂缘分，倘若为闪电立碑祭文的话，也请记住:闪电，雄性，血统纯正比格犬，出生地临安。生前天性活泼亲和，因长期困扰笼中，抑郁无控，噬人成疾，殁于庚子年7月15日，葬于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群山之巅……
【作者简介】
董俊贞，原籍河北，现旅居杭州，建筑工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