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马话西游（036）：女一号亮相——貌似平常的出场，深藏不露的智慧
前文书说到，悟空回到水帘洞，得知鬼王、妖王及其妖兵尽数被杀被擒，猴子们虽然一只未损，但也落魄丧胆。为了激励士气，悟空分析战局，安抚军心，排兵布阵，其间说起托塔天王李靖和哪吒的父子情仇，群猴方才知道，李靖真正厉害的法宝不是掌中托着的那座五彩宝塔，而是照妖镜，可以克制各种幻化法术。不过，李靖虽有照妖镜，一时也对悟空无可奈何，不禁忧心忡忡。
就在李靖和悟空在花果山苦苦对峙之时，南方有一尊大神正往天庭而去，赴那蟠桃盛宴。这尊大神形如少女，杏眼桃腮，艳丽而不失其端庄，矜持却难掩其妩媚，左手托着一只羊脂玉净瓶，胯下骑着一头嘶风金毛吼，正是王母娘娘所邀请的五方客卿之一——南海观世音菩萨。
这观音菩萨出身佛门，当年修行时，因悲悯世人，以大悲发愿，必要施慈爱于天下，得道后佛祖赐名大悲，和大智文殊、大行普贤、大愿地藏并称为佛门四大菩萨，又因菩萨善察世人心声，能听自我心声，故人称“观世音”，也叫“观自在”，也有信徒因其专一普渡世人，犹如苦海之上普渡世人的慈爱之船，故又称之为“普渡慈航”。
观音菩萨得道后，建道场于南海落伽山，普渡一方，极为灵感，被玉帝封为南方客卿，位列五方五老，是王母娘娘蟠桃会的常客。
今年三月三，观音照例受邀来伏蟠桃宴，只带了大徒弟惠岸行者随行。到了瑶池，登上宝阁，菩萨大吃一惊，只见那里场面荒凉，席面狼藉，浑不似往年珠环玉佩，文武济济的场景。只有几个神仙，也不就座，站在角落里窃窃私语，似在议论什么，见到菩萨来了，慌忙过来相见行礼。
观音菩萨一一还礼，因问其故。众神仙将悟空偷蟠桃、盗御酒、窃仙丹、搅盛宴的事细细地讲了一遍，又说道：“陛下震怒，因此上取消了今年的蟠桃会，派遣神将百十名，带了十万天兵，十八架天罗地网去收剿妖猴。”言讫，脸上甚有悲愤之色。
观音菩萨何等精明，先听悟空所为时，颇吃了一惊，后听玉帝取消盛会，又见众仙悲愤难平，心中早猜到了几分，暗想：“妖猴偷桃盗酒本不是大事，只是玉帝起初派猴子看守桃园，倒是事出可疑，偏又为此取消蟠桃会，为此丧生的低等神仙当不在少数，却不是因小失大？玉帝为此，必有深意。此事重大，倒是不可不察。”念及此处，脸上声色不露，平静说道：“既然盛会不开，酒宴不设，我等在此耽搁也无意思，各位不妨跟贫僧去凌霄殿面见陛下如何？”
众仙见观音菩萨似有为他们出头之意，无不大喜过望，均欣然答应，踊跃随行。
不一刻便到了凌霄外殿的通明殿，但见四大天师、赤脚大仙等都在殿前候旨，见了观音菩萨，慌忙迎将出来，略见了礼，便道玉帝因李天王收剿妖猴战事不利，正在烦恼，计划如何调兵遣将。
观音菩萨合十道：“贫僧已知此事，正为此要面见陛下，劳烦各位转奏。”
天师邱弘济今日当值，闻菩萨所言，不敢怠慢，忙如凌霄殿奏报，说南海观音菩萨求见。玉帝准奏，命邱天师宣菩萨上殿。
观音带领众仙一齐进殿，见玉帝面有忧色，居中危坐，王母娘娘立在身后，上首交椅上坐着道祖太上老君。
菩萨和众仙先向玉帝拜舞行礼，又与老君、王母行了见面之礼。玉帝赐座，菩萨等一一坐下后，向玉帝合十问道：“贫僧荣幸受邀蟠桃会，今日准时而来，不料空跑一遭。请问陛下蟠桃盛会因何取消？”
玉帝长叹一声道：“每年请会，都是皆大欢喜。今年却不意出了意外，被那妖猴孙悟空作乱，偷桃盗酒，毁了盛宴。朕一时震怒，调兵剿灭妖猴，却忘记了派人知会菩萨此事，成了一场虚邀，劳菩萨空跑一趟，甚是抱歉！”
菩萨答礼道：“此事无妨，陛下何必自责。只是这妖猴出自何方？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玉帝道：“妖猴出身甚是奇特，乃是几百年前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上一枚石卵化生，刚出生时，目运金光，射冲斗府。朕命有司察之，因其饮食后动了凡欲，金光消退，便不曾介意，只命人关注其行动。起初二三百年一切如常，只是其后几年里他失了行踪，不知在哪里学成一身降龙伏虎的本事，先闹了东海，抢夺龙王之宝，又闯了地府，毁掉生死簿册。龙王、阎王上告，当时本要绳之于法，却是太白金星以天有好生之德之言相劝，朕念及天地之间九窍者皆可修仙，便起了教化收仙的心，宣他上届做了弼马温。不过妖猴心大，竟嫌官小，私自反下天庭。朕命李天王父子收降，却不料妖猴有些神通，李天王收他不得，遂又听了金星之言，给了他一个有官无禄的齐天大圣的职衔。因见他东游西荡，不守法度，恐其无知生事，就命他看守蟠桃园，不过羁縻之计。未曾想他竟胆大包天，将上等的老树大桃尽情偷吃。又因他是个无禄的散仙，蟠桃会自然不曾请他。妖猴不忿，竟用诡计骗了赤脚爱卿，又变成他的相貌混入盛会，将仙肴仙酒尽数偷吃了，又醉酒闯入兜率宫，偷吃了老君的仙丹。后来想必是惧罪而逃，又偷了一些仙酒，径回巢穴和小妖享乐。盛会无法召开，朕心中自然气恼不过，就派了十万天兵前去剿灭妖猴，却至今胜负难分，因此在这里烦闷。”
观音菩萨听了这一通长篇大论，仍是难以释怀心中疑虑，又见王母娘娘用心倾听玉帝说话，太上老君双目微合，似在入定，一如平常，便看不出什么。想了想道：“陛下不必忧虑，谅那妖猴有多大本领，能挡得住十万天兵？却不知陛下派遣了哪些神将？”
玉帝道：“李天王和哪吒三太子统帅三军，贵派沙门的四天王贊襄军机，又有五方揭谛、九曜星君、五瘟五岳、六丁六甲，十二元辰、二十八宿、武斗星官、四渎龙神，等等。这已然是前所未有的最强军容了，本想杀鸡用牛刀，可望一鼓而擒之，谁料他们下界作战已经一日夜，却无捷报传回！”
菩萨听了，暗想：“这阵容看似倾巢而出，佛道相参，但为首的都是佛派中人，玉帝因何如此？且那妖猴纵有天大本领，也该敌不过这些神将才是，怎么会一日夜不见捷报？也罢！既是问不出缘由，我就试探一下好了。”
便转身命惠岸行者道：“你可快下天宫，到花果山打探军情战事。若遇双方交战，你可相助你父亲一臂之力。事了速速回报！”
（本文节选自《大圣心猿》第十八回：猴王妙论安军心，观音赴会问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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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史马广彧，加拿大BC省中文协会会员，温哥华大华笔会会员，温哥华至善中文学校教师；微信自媒体“国学微讲堂”公众平台主讲人；著有《史马老师讲国学》系列丛书，获著名作家二月河先生作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