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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初中，有了地理课，知道我们就住在黄河的大“几”字湾里，就一直梦想着去看看黄河，一览“黄河之水天上来”的磅礴气势。可是，不到20公里的路程，因为交通闭塞和交通工具的落后，我却想念了十来年，直到1991年的夏天，才第一次看到了黄河。那年，我在承留镇大沟河初中教书。一天早晨，同事华去坡头镇留庄附近的一个变电站找同学，我们就相伴前往。我们一行四人，骑着两辆大链瓦自行车，沿着山间小路向南进发。路过青涧，遇到了一段沿河的卵石路，我们只好推着自行车走。来到焦枝铁路前，没路了。我们问了个大概方向，就沿着铁轨旁的小路走。走走停停，见人就问，折腾了一上午，才寻到了变电站。正好到了午饭时间，我们吃了捞面条，华和同学聊天，我和当年还是未婚夫的爱人，去看黄河。当我们沿着一条小路，终于来到黄河边的时候，我有些失落，有些疑惑。眼前分明只是一条宽宽的、望不到彼岸的大河！这就是被誉为中华民族摇篮的黄河吗？这就是惊涛拍岸，可以掀起万丈狂澜的黄河吗？那奔腾澎湃、气吞山河的气势呢？河面上，没有帆影，没有艄公，远远地，只看到波澜不惊的水面缓缓东流。近处，只是一片渺无人迹的荒滩，黄泥沙干裂成一块一块，很细腻光滑。我轻轻走向河床，一脚踩上去，软软的，柔柔的。我兴奋起来，猛跑了几步，“嗵”地一声，我向前迈着的一条腿，倏然间陷了下去。我趔趄了一下，紧随其后的爱人，眼疾手快拽住了我。我吓得脸色煞白，拔出沾满了黄泥浆的半条腿，来到不远处的河渠边，洗了洗凉鞋和长筒袜，坐在渠沿上歇息，茫然地看着很远很远的地方，地远天宽，水天相连。歇了一会儿，我们不死心，逆流而上，想找个能够亲近黄河水的地方，我们走啊走，发现河面变窄了，可以看到河对岸的树木田地，影影绰绰的人影，似乎在地里劳作。我们看到前面有座小房子，就沿着渠堰走了过去，原来是一个水房，应该是引水上岸浇地用的。渠堰下，就是黄河水，也没有想象的那么浑浊。浅滩处，大树下，拴着三个窄窄的月牙船。我们正想走过去看看，从堰头上走下来几个人，是一男两女，扛着锄头。不记得我爱人问了他们什么，只记得他们解下小船，两个女的坐了上去，男的把船向水里推了一下，赶紧跳了上去，船箭一般射了出去，慌得船上的几个人拿着锄把使劲地划着。小船在水面上剧烈地上下波动着，暗流涌动，似乎要吞没这条小船。船上的人使劲划着，划着，终于，小船在远远的下游停靠在了河对岸。对岸的滩地上，我们看到有两个男人抬着小船，向上走着，走了大约五六百米，把船放下，同样，小船顺水急速而下，不知道他们会在哪儿靠岸？这一幕，看得我胆战心惊！去趟地里还得坐船，听起来似乎很浪漫。那时候，黄河边上的人们，为了谋生存，时时和黄河水搏拼，这份惊险和艰难，不亲历怎能体验到？黄河水的汹涌和险恶，我是借助这艘小船才感受到的。2020年金秋时节，我们怀着虔诚的心，拜谒传说中的西滩岛。坐着游艇绕着西滩岛游览，那位土生土长的司机，讲起老西滩来不免有些遗憾和怀念，说老西滩有2000多亩呢，这西滩岛也不过200来亩。和他聊起十几年前的经历，这才知道，当年我们看到的河中央的滩地，就是已经淹没了的西滩。我和那《诗经》中的“在河之洲”，和那“万里黄河第一滩”的西滩，就这样擦肩而过。第二次看到黄河，是2001年的暑假。几位想去小浪底看看的同事，租了辆面包车，在大峪移民小学聂老师的带领下，前往小浪底景区。那时候景区怎么样不记得了。只记得我们穿了救生衣，坐上了游轮。河水澄清，“哗哗哗”在船尾卷着漩涡，欢快地翻腾着。黄河水盈手可得，我真想把手伸出舷外，掬一把来端详。游轮疾驶了一阵，慢了下来。同行的聂老师说：“我们的家，我们的学校，我们的大街，都在这下面了！”聂老师怀念着深水下的故园，我却迷惑着：这就是赫赫有名的黄河小浪底？我的眼前，没来由地浮现出历史上黄河泛滥的画面；我的耳畔，响起了“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的歌声。游轮晃晃悠悠，我的思绪也跟着飘飘渺渺：眼前的，分明是一湾湖，烟波浩渺，碧水漾漾，沉静又温婉，蓝锦缎似的。可它的的确确就是黄河，它如今的安详宁和，是经过了千山万水，经历了千辛万苦，千磨万击之后才沉淀而成的！一晃，又是十来年。2013年冬天，家里买了车，亲近黄河的机会就更多了。曾经荡舟黄河三峡，九曲十八湾，湾湾如诗如画，一幅幅不时变幻着展现在我们面前，那“犀牛望月”“孟良活地”“京娘化凤”神奇传说，更为她增加了一份神韵，甚至怀疑自己误入了蓬莱仙境；曾经伫立在壶口瀑布前，看黄河水如万马奔腾滚滚而来，坠入几十米深的峡谷中，轰轰然惊心动魄，始觉得这才是我梦想中黄河的本来面目；曾经坐着栖霞院的小火车，横跨黄河南北两岸。坝下，是大海一样宽阔平静的河面。坝两岸，是绵延十几公里的湿地公园。置身绿海里，看不见黄河水，却听得见惊涛飞浪拍击堤岸的訇訇声；曾经无数次，在桐树岭，在凤鸣岛，在张岭码头，在侍郎腰，在大峪湾，在大奎岭，在逢石，我们沿着河堤徜徉，或者只是散步，或者挖点野菜，或者他钓鱼我采果。脚下，是汩汩滔滔的黄河水。迎面，是浩浩荡荡的河风。偶尔，会有几只水鸟，啁啾叫着，在河面上飞旋着。有一次，我们偶遇一只黑鹳，李同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拍摄下来，还给我们普及了黑鹳的知识。嗬，黄河，在我眼里，她就是家乡的一条大河，在她九曲连环、波浪宽阔的河两岸，树是最绿的，天是最蓝的，云是最白的，“一碗水半碗泥沙”的黄河，到了这里，是最清的。黄河是中华民族的根脉，她在岁月的嬗变中匆匆奔流，向着大海，向着更加幸福美好的未来，唱着一曲永远青春奔放的歌！
作者简介： 薛小勤，济源作家协会会员。热爱读书，热爱教育，一直努力引领孩子们也能爱上读书，爱上语文，会写作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