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首届全国教师文学作品大奖赛周志龙作品

芮训银的怒斥

周志龙（江苏）

今天，芮训银同学的作文见报了。这让我感动，更让我感动的是芮训银的作文里流露出来的真情实感。

我做语文老师有一条规矩：谁能在报刊上发表一篇作文，我就奖给他（她）一个红包。钱不多，20元钱。学生很兴奋。哪里找这样的好事去？自己写作文，老师改，发表了，又拿稿费，又拿红包。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有同学恍然大悟道：“老师，我们都写，如果我们每个月每个人发表一篇的话，你的工资不够怎么办？”

我微笑道：“谁发表作文，我就有红包。我时刻盼望着工资不够发红包那一个月能够早日到来。”

本来，芮训银的这篇作文在她毕业前就已经发给一家晚报了，但没有发表。后来，太忙，便没有另投别处，就搁置在那里了。现在，我在整理储存在电脑里学生作文时发现了这篇作文，读了后，很感动，觉得够得上发表的水平，便投给了《南京日报》。距离上次投稿，大概两年多了，算不得一稿多投了吧。

看到报上芮训银的作文，我为她感到有点可惜：她已经毕业了，拿不到我的红包了。为了补偿，我为她写点文字吧。

芮训银的成绩在我所任教的文科快班里并不靠前。最初，她给我留下的印象是她的字，很有力，像个男生的字。后来，我把她的名字和她的人对上号之后，我感到她的身上具有一个有为着理想而奋斗的精神，她的眼睛里更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情，似乎随时都会向任何一个敢于冒犯她的人发起攻击。我确实也见过几次她和班主任据理力争的场面。但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则是她在课前的一次演讲。

为了锻炼学生的口才，培养学生的综合素质，也是为了给大家提供作文素材，我每节课前总是留5分钟让一个学生演讲。轮到芮训银上台演讲的时候，她没有拿讲稿。我也要求学生脱稿，但绝大多数学生做不到。

芮训银站在讲台上，先是看着我问道：“周老师，是不是我讲什么都可以？”

“当然！”我说。

“好——”芮训银说道，“大家都知道，我们班是个快班，考试也多。上次考试，下了雨。我爸爸为我送伞。我的考场不在本教室。当我透过窗口看到我爸爸时，很感动。我爸爸不知道找了多少个教室才找到我的。但是，我们班有个男生，却嘲笑我爸爸，说我爸爸怎么长得那么个鸟样子。我当时要考试，就算了。我想问你，你凭什么侮辱我爸爸？你有什么资格？我知道，你们家很有钱。否则，你也进不了我们这个班。我们这个班，除了你之外，大家都是凭成绩进来的，只有你是靠了父母的钱进来的。你算什么东西？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一个人，靠父母过日子，算什么本领？算什么人？我如果是你，早就从这个班滚出去了。”

整个教室里安安静静的，那个坐在最后一排的男同学低着个头，脸红红的。

芮训银说的一点没错。那个男生成绩最差，因为靠了父母的关系，才进了我们这个班，他的表现也不好，主要是脑子不好，说话颠三倒四的，还喜欢到别的班级去跟女生胡说八道。我曾经看到过一次，别的女生骂她神经病。我问了一句。他便跟我争吵起来。后来，他因此被别班的男生暴揍了一顿，送进了医院。再后来，他便从我们这个班消失了。

芮训银的演讲很得人心，我听了都觉得解恨，也为她能够捍卫父亲的尊严而感动。但是，她讲完了，却没有人给她鼓掌。不知道大家处于怎样的心理。以往的演讲，我都是让同学评点的，芮训银的演讲我来评点了，我把芮训银表扬了一番，说她的演讲有内容，有激情，表达的是真情实感，我还讲了每个人都应该尊重自己的父母，也应该尊重别人的父亲，“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我讲完了，大家鼓起掌来。这掌声应该不仅仅是给我的。

高考过后，我和芮训银就没有再见面了。算起来，已经快有三年了，她应该正读大三。

我坚定地相信：芮训银一定是一个有出息的人，她一定能够成为她父母的骄傲。

我写下这篇文字，并且把她的作品抄录在下面，算是一个老师对自己学生的纪念，还有尊重，更有美好的祝福。

【作者简介】周志龙，南京信息工程大学附属中学语文高级教师，中共党员，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浦口区作家协会副主席。在各级报刊上发表了诗文500多篇（首），作品多次获奖和选编入集，曾经参与“浦口文化”丛书的编校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