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水行吟 | 杨白丁：“五贤祠”里话清廉
杨白丁作品
“五 贤 祠”里 话 清 廉
位于湖北赤壁市车埠镇白驹村的西南，有条清澈的陆水河缓缓地流过。顺着蜿蜒的河道，宽阔的河堤如一条长龙，紧紧锁住陆水河水。在这条长龙之尾与杨湖的交汇处，有一座名叫司鼓台的小山，在山脚下的高阜上，赫然矗立着一座祠庙，门顶上“五贤祠”三个溜金大字闪闪发光。祠庙里供俸着五位造型各异，栩栩如生的古代贤人。其中，立于正殿上首正中央的那位王官大人塑像身材高大，脖颈粗壮，双目圆睁，满面怒容，让围观者见了，有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
五贤祠延续六百余年，至今香火不断。大凡上了些年纪的车埠人，只要提起“五贤祠”，没有不知晓其名字的。
那么，“五贤祠”到底建于何代，供俸的是哪五位先贤呢？且听笔者慢慢细说来历。
话说元朝未年，天下大乱。明太祖朱元璋举兵反元，历经十多年的东征西讨，逐渐发展壮大起来。后来，朱元璋攻占南京之后，便拥兵逐鹿中原，与南方一支农民军领袖陈友谅在鄱阳湖展开决战，最终打败陈友谅，问鼎中原，于公元1368年在南京称帝，建立大明王朝。
那时，元朝政治腐败，吏治黑暗，贪官污吏横行，加之多年连续不断的战争，使得陆水河堤防年久失修，水患严重，真是十年九涝，民不聊生。百姓背井离乡，苦不堪言。
待朱元璋登基称帝后，便拨乱返正，励精图冶，并把修复加固河道堤防作为安定社稷的当务之急。于是，君王一声令，臣民行如风。
洪武三年(1670年)，武昌知府朱如烩下拨府库白银200万两，责令莼川县令胡大勋加宽加固从三屋王家至香铺陈家这段八里长，且最容易坍塌的大堤，以期解除陆水河水患，让当地百姓能安居乐业，休养生息。
胡县令接到命令，不敢怠慢，便委派县丞王大人和钱粮师爷何大人分任正副堤总，并饬令俩位大人会同当地三位德高望重的乡绅为帮办，负责此段堤防工程的施工事宜。
于是，王、何俩位大人携巨款来到白驹保(“保”为当时的地方基层组织)，趁秋冬农闲之际，与地方乡绅精诚合作，征调民工四千余人，展开热火朝天的挑土筑堤大战。
由于王、何俩位大人心系民苦，夙夜为公，身体力行督率民工，风雨无阻，日夜熬战在大堤之上。仅用四个多月时间，八里长的大堤工程，终于赶在春夏汛期来临之前圆满竣工，受到上司胡县令的褒奖。
然而，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在结算完所有工程支出之后，意然还结余白银50万两。如何处理这笔没用完的巨款，五位当事大人意见分歧甚大。
县丞王大人主张将50万两白银如数上缴府库。钱粮师爷何大人则主张将这笔没用完的银两在申报的账目上造假兑水，将这笔巨款作为辛劳费补发给五位大人，这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知的事！只要五位守口如瓶，上司断不会知根知底。三位帮办乡绅也附议何大人的主张，遂一齐劝说王大人要把握机会，善于变通，不要放弃这次发财的良机。
面对众人千般劝说利诱，王大人心如止水，不为所动，严辞拒绝。于是，以何大人为首的四人互相勾连，沆瀣一气，千方百计想拉王大人下水。但王大人头脑清醒，不改初衷，始终不肯就范。
何大人与胡县令私交甚厚，于是暗中走上层路线，在胡县令面前进谗言诋毁王大人。说王大人懦弱无能，办事畏首畏尾，优柔寡断，且肆意偷工减料，克减支度，严重影响施工质量云云。
胡县令也想染指这笔巨款，遂亲自找到王大人当面劝说，想逼迫王大人改变初衷，同意将巨款变通私分，以中饱私囊。没料到王大人心坚如铁，始终不肯屈服让步，最终，50万两雪花花的白银如数上缴府库。
胡县令自觉在下属面前颜面尽失，于是恼羞成怒，对王大人耿耿于怀，伺机打压报复。终于机会来临。年末，胡县令借朝廷派员考察下属官员优劣之机，将王县丞评定为最劣等级，理由是王县丞庸弱无能，在堤总任上未能尽忠公事，多有渎职，造成堤防工程质量不尽人意等等。后来朝廷降旨，给予王县丞罚俸三个月的处分，气得王大人口吐鲜血，昏厥于地。
由于王大人职微言轻，无处申诉，只得含冤隐忍。日久天长，王大人因气滞胸心，无法排解，竟得了一个粗脖颈病，平时好好的脖颈一夜之间竟粗如一只小水桶，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后来，胡县令因贪脏惘法遭到御使弹劾。朝廷派钦差调查胡县令在任上所作所为，并重点稽查陆水河堤防工程是否存在舞弊之嫌。后经钦差详细勘察，陆水河堤防工程项目支出合理有度；工程质量过硬；账目记录清晰明了。更值得肯定的是能将未用完的50万两工程巨款如数上缴府库。本应撤职查办的胡县令因陆水河堤防工程口碑甚佳，受到朝廷降罪发落，给了一个降级留用，以观后效的宽大处分。
胡县令感激皇恩之余，细思当时要不是王县丞清正廉明，在巨款面前坚持原则，厘清是非，今日必定身陷囹圄，自毁前程。
痛定思痛之后，胡县令亲赴王县丞家里负荆请罪，从此，对王县丞另眼相待，敬重有加。为表诚意，胡县令带头捐资在司鼓台山下的高阜上，为王县丞等五位贤人修建一座“五贤祠”，并雕塑五座大小不同的金身立于祠庙之上，配享当地百姓四时香火祭祀。
文革时期，“五贤祠”被拆除，五位贤人塑像被附近百姓暗中收藏。1993年秋，司鼓台方圆百姓自发集资3万余元，重修祠庙，又将收藏的五尊雕像请上大殿。时至今日，当地百姓每隔三五年在此举行庙会，筹资定期修缮祠庙，极其虔诚，使得祠庙一直保存完好。
如今，贤人远去，一代廉吏彪青史；斯人常念，万世清名耀日月。
唐太宗李世民有言:“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史为鉴，可知兴替。”在反腐倡廉的今天，重温这段真实感人的历史，对每一名党员干部，不是一面很好的镜子吗？
作者简介:杨白丁，原名杨移法，小学高级教师。系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咸宁市小说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