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内瑞拉简明史.上 | ”我们永远不会幸福,永远不会!“

写这篇文章,是希望在较近的距离,描述委内瑞拉今日的困境是谁造成的,如何造成的。

文章的写就,要感谢查韦斯研究专家Nikolas Kozloff的热情回复,哥国侨领庾志坚老师的帮助,也感谢委内瑞拉石油公司(PDVSA)Rebeca夫人的热情款待与保护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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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着写着发现又太长了,只好拆成上下两篇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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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unca seremos dichosos, ?nunca!(我们永远不会幸福,永远不会!)”

——西蒙·玻利瓦尔,南美洲最伟大的革命者

从委内瑞拉回来已有两周。平心而言,委内的局势还远不到国内传言的那么糟糕,若抱着猎奇的目的,还难免有点失落。短缺确实存在,但缺的不是物资而是货币——商店里什么都有,只是普通人没钱买东西。

美分美角在今日委内都颇具价值须妥善保管

凭着执政者马杜罗对陆军的贿赂与补贴,委国的社会基本秩序尚可维持,首都加拉加斯仍然灯红酒绿,劫案的确时有发生,不过加拉加斯一直是全世界治安最差的城市之一——即使不闹危机,抢劫也总要发生的。我只亲见了马拉开波(委内瑞拉的克拉玛依)由于停电停水而发生的可怕暴乱。

背景音在咒骂这群暴徒

加拉加斯酒店大堂却仍然堂皇,只是电视应要求才开启

但委内的情况仍然严峻,全国范围的大停电虽很快被解决,但至今还有三四个省份的供电没能恢复,停电总伴着停水,很多老小和病人不能支持便死去了。反对党总统Guaido瓜伊多和执政的马杜罗打得不可开交,谁也不想真的关注民生。从邻国哥伦比亚到遥远的智利,各国陆路口岸都充塞大量委内难民,数量多到必须设委内瑞拉专口,还生出来花几个美元插队节省八小时排队时间的好生意可做。

灰头土脸的人们见了我仍会热情攀谈,只是无论聊到哪儿,最后总少不了一句“你能给我来点美元吗?“——他们确有乞讨的必要,一些人由于没有钱坐车,竟横穿哥伦比亚和厄瓜多尔两国走到秘鲁,距离有从哈尔滨到广州那么远。

哥国陆路海关的委内瑞拉专队

最倒霉的群体还是华人,在委华人大多是廉价饭馆超市的小业主,地点也往往设在平民社区。出于“屯粮”的中国本能和一贯的敏感嗅觉,早早都闭门谢客。但自保的举动往往被当地国防军视作囤积居奇,半逼半骗说你快开门我来维持秩序——开门意味着要么以极其低廉的“政府限价”承担巨量亏损,要么干脆就被直接哄抢,此时国防军却早已无影踪。

这类在政府授意下的抢劫行动却常被认作是正义行径,“中国人只知道赚钱却不救我们”,这是很多委国平民的惯常认识,全然不象国内喜欢报道的中委伙伴云云。

平民区遭受劫难的华人超市

尽管南美人对波动习以为常,社会弹性较我们中国要大很多,还是没人能准确预测委内瑞拉将往何处去,哪一天或会真正地崩溃。

本文的重点,也不在于预测未来,更多还是要回顾过往。毕竟短短二十年前,西班牙的奢侈品商店还全是委内瑞拉人,拥挤的程度并不比今日的哥委边境海关差一些。据说委内瑞拉人还得了个绰号叫“来两个(dame dos)”,因为他们当初买包包都是这样喊叫的。

智利是今日南美最稳定而发达的国家,首都圣地亚哥也吸引了最多的西语国家移民,2012全年,只有不到五千委国人移居圣城,这是全拉美最少的——甚至比西班牙移民还少一点。而2017年则暴涨到近七万人,仅次于海地(全美洲最穷的国家),刚过去的2018,情况当然会更糟。

圣地亚哥的委国移民5年间从西语国家人数最少跃居第二多

这样的变化,不能说不大了。很多媒体喜欢道听途说的把委内今日的问题归结为福利主义,或批判查韦斯的“撒币”,但正如Nikolas Kozloff所说的那样,查韦斯是“委内瑞拉乃至整个西半球非常重要的政治家”。大概可类比我们的毛领袖,他固然不是完美的人,也犯了很多错误,但如果将他归为整个国家的罪魁,这不是事实。

也有人说委内的石油品位太差,油价波动造成了委内的困境,这事情的确是真的,但当作危机的原因则不能被接受。再不纯的金子也总比石头贵,委内瑞拉拥有全世界最多的石油,整个地球上已知的这种资源,五分之一都藏在委内瑞拉的地下和湖底,单就储量而言,即使沙特也不能和委内瑞拉相比——而全世界还有那么多幸福的国家根本就没有石油呢。

还有一些媒体,看似公允客观的指出委内瑞拉的问题是由于“石油国有化”,这正是这篇文章着力想批判的。这种归因的逻辑如同以绝食避免食物中毒,不免令人怀疑其用心为何。

委内瑞拉的困境,不在于某一个人或某一种资源,而是诸种历史条件共同造成。但诸种问题又总离不开西班牙和美国这两个国家。整个拉美都深受这两个国家的影响,委内瑞拉正在遭受的苦难,整个拉丁美洲或多或少的也全都见到过。

 西班牙对拉美的影响

西班牙语美洲,所谓hispanicamerica的国家,我已经走了相当多的数量。从最北端的墨西哥到最南端的智利,三分之一个地球的跨度,将近四亿人口,二十多个国家都讲同一种语言,可以几无障碍的交流,这算是惊人的奇迹。由于那样的历史背景,拉美的国家,共性总比个性更多一些,委内瑞拉的问题,也必须得从整个拉美世界说起。

西班牙语美洲-红色为委内瑞拉

西班牙殖民者征服美洲的故事,我们已经听的够多了。在这里我们只要指出两个至关重要,又常为我国历史书所忽视的事实:

西班牙征服前的拉丁美洲是蛮荒原始文明

中国的语境里“殖民”总带有天然邪恶,但殖民也有两种完全不同的情形。

一种情况是西方文明利用优越领先的技术对其他文明的征服与统治:如英国对印度,法国对阿拉伯,以及日本和中国的近代史实。被征服的文明尽管是失败者,也同样拥有极辉煌和灿烂的历史,独立发展出高度完善的文化,它们同西方文明完全平等,失败仅仅是欠缺先发技术优势的运气而已。如同你的爷爷不会用支付宝付款,这决不意味着他就比你“低级”。

另一种情形,则是高等文明对原始土人的殖民。早如凯撒罗马对日耳曼和英格兰岛的征服,晚如大不列颠对土澳食人部落的占领,当然也包括古代中国对百越东夷的“开发”。这一类的殖民,虽然残酷程度与上一种没有什么分别,却多少带有一些人类对动物兽性的优越与不屑;在当代语境中,是相对可以被原谅的。它的确提升了原住民的文化程度和生活水准(尽管常常并非自愿),历史家中对这一类殖民的批判也显著地轻微一些。

拉美的情况,我们的历史课本往往描述成前一种,但其实完完全全属于后一种。

美洲的原住民文明诞生,较欧亚大陆晚一些(并不晚很久),但由于隔绝的原因,三千年间的发展速度几可以用停滞形容。

拉美的陶器跨越两千年而形制类似,非专业人士几难区分

哥伦布到来之前,美洲所有的文明几乎都还停留在石器时期,著名的故事是当哥伦布登上美洲大陆,拔剑向当地土人展示武力,土人不知道那是什么,直接用手去握剑刃,手就被割伤了。

拉美地区最富盛名也最先进的三大文明,阿兹特克、玛雅和印卡(Inca),鼎盛时期占据了三分之二的拉美地区,也都在15-16世纪陆续被西班牙人消灭(玛雅存疑)。其中仅有玛雅拥有文字,也只有印卡文明进入了早期青铜期,其制器的低劣水平,还不能与我国商周相比。尽管在艺术历法灌溉等个别领域,拉美文明也曾达到惊人高度,但此处的“惊人”更多还是对其整体的极端落后而言。

印卡的“文字”:Quipo,类似我们今天说的结绳记事

以今日的眼光,所谓西班牙对拉美的入侵,更像是先进的欧洲人对原初蛮荒区的改造。拉美地区迅速由原始人进入中世纪,几十年内走的路比前几千年还要多得多,印第安贵族的生活水平则达到了他们过去根本无法想象的程度。

而原住民,尽管距离他们被西班牙教会正式宣布“(印第安人)也是人”还有两百多年,但总算能被当作活着的资源,境遇也比以前被活生生的砸碎颅骨献祭好得多,拉美原文明的发展水平常常不能容纳这么多活人——关于杀人,相较凶残的阿兹特克和印卡原住民,西班牙人可算如绵羊般仁慈。阿兹特克人就曾按照本邦的“尊贵礼仪”,在婚礼时将前来联姻的Culhuacan公主以剥皮的方式献祭太阳神,导致了两部落的战争。这件事情发生在1324年(或1325年),这一年马可波罗刚刚去世,欧洲则正准备开始文艺复兴。

拉美原文明的水平过于低下,令他们无力对宗主国的文化输入作主动的改造(比如日本作的那样),只能被动的全盘接过来。而极其不幸的,西班牙的文化同样是一种较为“劣质”的产品。 

西班牙自己也是落后的国家

“西班牙人养牛,但是别人喝奶”

——西班牙的“先进”,也仅仅相对拉美而言。

数百年前的欧洲,可以算是今日世界的引擎。很多殖民地国家的工业化和近代化就都得益了宗主国的基础:如英国于印度,法国于叙利亚,甚至也包括日据时期的东北;就更不要说美国加拿大澳洲这些今日世界上最发达的国家了。

西班牙对拉美的占领与改造,较之上述的所有情况还要早得多也长的多。但经济和政治的近代化却从未在西国治下的拉美实现过。

因为西班牙这宗主国根本不是一个近代意义的国家,倒更像是王室的私人财产。从哈布斯堡到波旁,西班牙的王室们都生活在中世纪,与时下欧洲史背道而驰。他们对工业毫无兴趣,却对宗教充满热情;有金银的地方便挖掘,不产金属的地方,就用原有土著领主的农奴,按着欧洲人的兴趣指定些效率极低的种植业,欧洲需要什么,拉美的那片土地就种什么,西班牙治下的所有总督领地都是如此。

除了王室指定的咖啡蔗糖或可可,拉丁美洲别的什么都不生产,也不会生产。一切生活必需品都从外国进口——这里的“外国”当然是指西欧的那些国家,西班牙自己同样什么都造不出来。征服拉美的四十年间,西班牙本土的纺织机从一万六千台骤减到四百台,既然有花不完的钱,谁还想着赚钱呢?

不少印第安酋长们很快便惊喜发现,生活一切照旧,还能额外享受到英国进口的银质餐具,中国出产的瓷器,以及法国舶来的妓女;不过是换了个主子,而这主子倒还比原先的土藩国王人道些。

印第安土人的生活条件几十年间改善巨大(电视不是)

王室不关心种植技术的改善效率,也无意拓展初级产品的加工,所有农作物几乎就原封不动的运往欧洲,只要土著领主将殖民地的产出分给王室一半就好——这就是西班牙在拉美三百年来“开发”的全部内容。

哈布斯堡的继承人们在尽着最大的努力摧毁整个西班牙领地的工业,贵族如果作实业生产,就立即被剥夺爵位;腓力四世时西班牙曾想在马德里附近修建条运河便于商贾通行,宫廷神学家们则轻易地阻止了这笔无意义花费,因为“如果上帝想让河流通航的话,他在创造河流的时候早就让它们通航了”。

当英国和荷兰用西班牙的黄金进行蒸汽革命时,西班牙的卡洛斯五世正按照圣母的旨意在全欧洲狂热的追捕魔鬼。到17世纪,西班牙同整个拉丁美洲的贸易量仅仅占有5%,荷兰人倒占据了30%。

影响是多方面的。殖民地的产出,王室拿走后的另一半,就全部流入了西班牙总督上校及土著酋长们的腰包,用来维持奢侈消费及修建教堂。世界最大的银矿波托西,为了庆祝一次复活节,竟把通向中心教堂的整条街都铺上了银砖。

拉美有无数座同周围破落镇子颇不和谐的精美教堂

农奴则一无所有,从口袋到脑袋全是如此。没有工业也不需要工人,农奴当然也不须额外地教育培训,人民的愚昧对维持统治或有好处,但贫困显然阻碍生产和消费提升,即使少数有雄心的总督领主试图冒着犯法的风险做些利润更高的农品加工业,他根本也找不着会操作机器的雇工。

大的种植园吸收了一切自由民,大片的农田荒芜掉了,原本善于耕作的拉美人现在全成了矿工或种植工具。通过土地赏受掌握了种植园资源的少数贵族,便形成了寡头经济,所谓拉美特色的考迪约(Caudillo,含义类似独裁军阀)。据科尔伯特的估计,1.5%的人拥有着拉美70%的土地。寡头们胸无大志又掌握极上的权力,国家的政治也就不容易开展了。

人口素质低下,寡头过度集中的问题,几乎影响到今天所有的拉美国家。

低下的文明水准和劣质的宗主国文化,还使拉美国家的独立也先天带了畸形。

拉美的独立并不是民族革命,不是被压迫的原住民起来反抗赶走了西班牙人这样的过程,低等的农奴几乎不具备组织能力和战斗技能,秘鲁曾发生过的印卡王图帕克阿马鲁起义,六万愤怒的印卡奴隶被千余名西班牙守军打的溃不成军,首领阿马鲁也被捉住残忍处死了。

现在我们看到的拉美国家,全部都是靠着土生白人(所谓克里奥尔人criollo,指西班牙血统但出生在拉美的人)领袖才成功独立的,本质是因了西班牙白人将土生白人排斥在顶层官僚机构之外,双方分赃不均而生出来的利益矛盾(唯一的例外是黑人国家海地)。

拉美独立战争两大英雄,玻利瓦尔会见圣马丁,显然他们都是西班牙血统的克里奥尔

这样的独立并不能养出太多的民族情绪,反而使拉美的国家认同感更弱;白人统治阶级对自己的国家往往没什么感情,无论血统还是阶级,这些克里奥尔人都更亲近欧洲那些殖民国家,也更容易充当他们的代理者。至于底层的平民,由于缺乏教育很难步入上流,他们几乎被遗忘掉了。

如鸿沟般割裂的社会阶级,行尸走肉似的原材料基地,缺乏基础教育的平民群众,这就是西班牙人带给拉美世界——也包括委内瑞拉的全部内容。这种经济形式的贻害,直到今天也并没有消除掉。

 委内瑞拉也是特殊的国家

'哪里越是富得不能再富,哪里就越是穷得不能再穷。'

——Eduardo Galeano

西班牙的影响,在整个拉丁美洲是全都一样的;委内瑞拉则还有一些特殊的情形。

小的方面,委内瑞拉的寡头经济,影响比其他国家要更深一些。这是由于西班牙人没能在委内发现任何金银(倒是对风景留下了深刻印象,Venezuela是小小威尼斯之意),仅仅用委内瑞拉的平原地带来生产可可和咖啡,就像兰赫尔说的那样:“我们委内瑞拉人生来就是为出售可可,并在自己的国土上兜售外国的便宜货。”

采矿工业的基础愈是差,种植寡头的势力就愈是强。前文多次提到的大英雄,西蒙·玻利瓦尔(Simon Bolívar),就是委内瑞拉人。玻利瓦尔曾在整个北方建立了统一的大哥伦比亚共和国(今哥伦比亚、委内瑞拉、厄瓜多尔和巴拿马),还另外解放了秘鲁和玻利维亚,这是革命者在拉美前所未有的巨大成功,如果大哥伦比亚能存到今日,凭着人口、石油及运河的优势,北部南美也许会是一番全新局面。

但是,玻利瓦尔的共和国仅仅存在了12年就完全分裂了,这失败也在于寡头阶级的眼界局限,委哥厄三国农业产品相似,种植园主们利益冲突明显,都只能自满于蝇头小利,不能看到统一的长远好处。这篇文章的题目,就来自西蒙·玻利瓦尔将军壮志未酬身先去时的悲哀叹息。

玻利瓦尔建立的大哥伦比亚共和国,大致是今日委内瑞拉\哥伦比亚\厄瓜多尔之和

现代化给了今日委内瑞拉最重要的特殊:委内瑞拉拥有石油。

正如之前提到的,委内瑞拉目前占有全世界石油矿总储量的五分之一,西班牙人却无缘消受这样巨大的福气。

委内瑞拉作为石油国家的原点是戈麦斯总统。工业化给黑色的液体镀上了金边儿。戈麦斯为人自大狡猾又残暴,成千上万委内瑞拉人死于其手,但他确是个有能力有手段的领袖。在他治下,委内瑞拉的石油产量从1921年的100万桶,1927年便跃升到6300万桶,到1945年,全世界将近10%的石油都是委内瑞拉出产的,这比中东全部国家都要高,委内瑞拉也从此走上了石油国家之路。29-33年的大萧条,委内瑞拉几乎是全世界唯一一个未受明显影响的“发达国家”,

拥有64个孩子的戈麦斯总统,死时委内瑞拉举国欢腾

但正如西班牙时期那样,石油最大的受益者不是委内瑞拉,而是英国和美国。1921年委内瑞拉只用100万桶石油就能够为国家带来1300万美元的利润,而1928年的1.37亿桶石油,却仅仅带来5000万美元的利润。石油产量翻了一百多倍,收益却只增长了不到四倍——外国商品的进口关税倒是降低了一半儿。

还记得之前提到的寡头吗?种植园寡头们摇身一变,现在成了石油大亨。情况和三百年前没什么区别,戈麦斯总统不怎么关心国家的未来,只靠着向英美输送石油利益保住自己的位子,寡头们继续花天酒地,委内瑞拉的酒吧流行着用美元做火引点燃雪茄的游戏。除了少数能够进入石油公司的幸运儿,黑色液体的好处非但没能落到普通人口袋中,反而变成了诅咒:超高的边际利润率把所有产业的投资全部吸引到了石油中,除了石油,一切都在衰退,1914-33年二十年间,世界咖啡业也同样经历了大发展,而委内瑞拉过去引以为自豪的咖啡产量反而降低了12%(邻国哥伦比亚则翻了三番)。

委内瑞拉已经没有农民了,只有石油业主和贫民——对农业的最后一击是1934年玻利瓦尔货币汇率大幅提升,几乎只有石油产品才能承受这样的高汇率而继续出口;最终大多数优惠贷款和补贴都被吸引到利润率远远更高的采油业,正如中国过去的房地产市场发生过的那样。

疯狂的消费而非积累,并上低关税的廉价外国商品,大量的石油利益都被外国人和寡头们瓜分掉,没留给这个国家带来太多好处;一战之后的工业化窗口期就这样被委内瑞拉浪费掉了,和几百年前他们的西班牙主子如出一辙。

1938年,作为人均经济发达国家的委内瑞拉,人均期望寿命竟只有38岁,全国有70%的人是文盲——考虑到西语这种拼音语言的本质不同,只要稍加训练即可实现读写,如1961年卡斯特罗在古巴发起的消除文盲运动,不到一年时间古巴文盲率竟就比美国还低了——这只能说明诸如戈麦斯一类的石油寡头统治者连最基本的教育都懒得给人民提供。

委内瑞拉毕竟是出生过玻利瓦尔的国度,并不是没有优秀的政治人物。戈麦斯之后,“最伟大总统”本坦库尔和大文豪加耶戈斯先后当政,他们都是相当不错的政治家,也曾作过改变委内瑞拉的努力。

加耶戈斯总统是任何一本拉美文学史都必定提及的人物

但是,比西班牙人更加危险也远具力量的敌人就要到来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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