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⑩ 我不做大哥好多年
本文为银河系十八线网红、过期少女、盖世萝莉、战略性单身、资深神经病二小姐创作的长篇小说《你是我的十万星河》,房地产+言情。每周更新1万字。剧情梗概请戳:《宇宙辣么大!你居然还买不起你的100㎡?》
如果您不喜欢,没关系,周一~周四均为房地产话题,请您择日再来惠顾二小姐后花园。
第一颗星:北落师门
第二颗星:太白金星
年轻男人快步上前,撑着她的肩膀欢呼雀跃,“小仙女!小仙女!小仙女!你还记得我!”
“我对美男向来,过目不忘。”谷离非可爱地吐吐舌头。当了半天志愿者,讲得口干舌燥,她拿出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半瓶多。
年轻男人亮晶晶的目光看着她,趣味十足的样子。等到她喝得差不多了,才问道:“那你说,我叫什么名字?”
谷离非恼怒的声音,“姐姐还骗你不成?她抽出笔,在笔记本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果”。
“邹克果,你姐!”
然后用小指挡住中间一竖,“邹克杲,你哥!”
再用大拇指盖儿整个挡住中间十字,“邹克呆,你!超生游击队产物!
年轻的男人拍着她的肩膀,笑得全身抖动,“姐姐真是好记性!不服不行呀!“
“其实不是姐姐我记性好,”谷离非勾勾小指头,贴近小正太的脸庞,可以看见他脸上细细密密的水蜜桃绒毛,“这么傻的名字,全中国也找不出第二个,还安在一个帅哥的身上,真是暴殄天物,不记住都不行!”
小正太作势就要往谷离非脸上亲,“姐姐,你刚才说暴什么暴?”
谷离非巧妙地避开,“暴你个头,好了,收起你学习成语的兴趣。怎么来上海了也不联系我?”
“姐姐你手机换了!”正太委屈得告状。
“微信还在啊。”
“我说中文还可以,打中文不行。”
“你可以打英文啊。”
“我要融入中国文化!抓住任何学习中文的机会!”
正太挽着姐姐的手,慢慢在长阳路上走,背景是修整完毕的旧式弄堂。
“小呆子,你来上海做什么?”
“学中文不来中国怎么行?”正太闭眼睛,作之乎者也状。
谷离非不以为然冷哼一声,“尽骗我。黄色人种拿蓝色护照,就有坐领事馆车子的优待了?”
正太的眼珠子转两转,摇摇她的手,眼神湿漉漉的,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我是马上要被遣返的stowaway(偷渡客),姐姐不要看不起我,姐姐一定要和我做朋友!”
“好了!”谷离非甩开他的手,“你不要一口一个姐姐,不知道的人以为我比你大10岁。”
“其实你只比我大10天,我的天使。”
他的语调如此性感,他的眼神如此热烈,他的身体离得很近,他的手抓得很有力。
没办法,ABC表达自己的爱慕总是如此赤裸裸,不过是真是假,谁也看不清。
幸亏谷离非道行千尺,不吃这套。她拿手袋拍在邹克呆身上,“好啦!又找我进行表白排练了?先请我吃顿饭再给你修改意见!就这家好了,招牌菜是甲鱼和乌龟。顶顶适合邹呆子!”
“排场这么大,装修这么豪华,开在杨浦退休工人下岗工人扎堆的地方,老板真是做甲鱼乌龟脑子做得走火入魔了……”她絮絮叨叨走入店内。
嘻嘻哈哈的年轻男女一对,走过长阳路,走进这家店吃饭。
神色叵测的年轻男女一对,点了一桌子菜,却腹中空空地走出这家店。
两队男女的饮食目标都是这家豪华甲鱼店,只可惜他们擦身而过,没有缘分遇见。
~~~~~~~~~~~~~~~~~~~~~~~~~~~~
疏离礼貌地开车送桑陌陌回家,一路上副驾座位上的手机狂震。
“电话……”桑陌陌提醒他。
是谷离非遗留在他车上的手机,屏幕上有28个未接电话,来电者都是“老关”。
疏离想了想,还是不打回去,任由手机震到没电关机才消停。
他将桑陌陌稳妥地送至家门,然后挥手告别。风度完美无缺,一如当年。
可是桑陌陌总觉得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
包厢可以坐8个人,最低消费是1500元。
端上来的菜是清蒸小石斑、鲍汁萝卜、红烧甲鱼,裙边很厚,滋味很香。
暧昧的灯光,暧昧的红酒,暧昧的两个人。
“迟到了,不好意思。实在是你挑的地方太偏僻了,我兜了半个小时才算找到。”疏离走进包厢,利落地打招呼。
虽然外面天气阴霾,但看得出来,今天他心情不错。
桑陌陌狡黠地嘟嘴,“偏僻的地方好谈事。这里菜味道不错,新开的,你来上海几个月了,还没叙过旧。这顿我请应该的。”
“谢谢。其实也没什么必要。”
“疏离,你比以前又清减了不少。”
“瘦点精神。”他夹了一块萝卜,在嘴里反复咀嚼,“除了比以前瘦15斤,我还是和从前一模一样。”
“只听说男人工作了就吹气一样发福,从没听说还能一圈一圈瘦下去。”
“在中非的时候更瘦。”他自嘲。
“疏离,你是否还在怀念我?不要这样,我会感到抱歉的……”
他生硬地打断她话,“陌陌,你还记得那天晚上的电话吗?”
“你相亲那个晚上?”
“我说过,陌陌,别把自己看高了。”
桑陌陌有点尴尬,下意识咳嗽两声来掩饰。
“或者你把条件开出来,我手头也有不少优秀的女孩子,都是名牌大学毕业,聪明漂亮又有教养,和你门当户对……”
“陌陌,想说什么直说吧,你不适合拉皮条。”
“八个月后,我要做妈妈了。”
“这是喜事,还没来得及恭喜。”
“我希望宝宝出生的时候,能有爸爸陪在身边,希望疏工成全。”她眼中母爱的光辉,闪闪动人。
“煽情到此为止。是否还应该有一张金卡?”他指指桑陌陌放在背后的手包。
这是一只漂亮的Ferragamo经典马蹄包,里面果然有一张金光闪闪的VIP卡。
“可以刷出多少?”
“零太多,你知道我数学一直不太好,疏工可以自己去机器上数。”
疏离拿过卡,在手上弹了弹,赞许道,“弹性很好,连用材都高人一等。”他朝卡面吹一口气,擦了擦,卡面显得愈发精光锃亮。
“这是高罗佩大棒加胡萝卜的计划吗?”
“大棒?”桑陌陌有点疑惑。
疏离指指自己受伤的肚子,“昨天晚上我回家的路上,他已经大棒过了。”
“抱歉,我不知道……”桑陌陌并不是很清楚高罗佩私底下的小动作,当场有点难堪。她当说客本来就不妥,更何况面前的是自己的初恋情人。
疏离安抚她,“陌陌别怕,我知道你也很为难,大家的立场不同,我能理解。”
他用雪白的湿巾擦手,准备走人。“高罗佩是美国人?”
“是的。”
“中文很好。”
“他2002年被派驻大中华区,已经很多年了,日常交流已经完全没有问题。”
“陌陌,你回去后教他一句中国的成语好不好?”
“什么?”
“欲盖弥彰。”
和疏离他们浪费了一桌子菜相比,谷离非他们可谓爱惜农民伯伯汗水的典范。
她向来喜欢邹克呆,虽然这种喜欢和自己对郁桓的爱,完全不一样。
但是有朝一日她认清,郁桓再也回不到自己身边的时候,有邹克呆这样的备胎,也算不错。
所以她吃得很开心,很尽兴,肚子鼓鼓出来,准备送邹克呆回酒店。
“你住哪家酒店?”
“叉叉叉叉。”他面无表情,报了一个名字。
“叉叉叉叉?”她重复。“传说中的叉叉叉叉?”
他波澜不惊地回答,“其实也没什么特别,除了luxury。”
是的,的确没什么特别,除了窗帘是桑蚕丝的,拖鞋是小牛皮的,顶灯是琉璃的,卫生间是FERRE的,从机场接客人的车是迈巴赫的,日式料理是美浓吉的,墙上的壁画是钛合金的韩熙载夜宴图;除此之外,的确没什么特别。
叉叉叉叉太如雷贯耳,谷离非的沃尔沃在酒店门口都自惭形秽地低下了头。
“小呆子,你真的住这里?”她以为诓她。
“住一晚六千,吃一顿两千。”他对酒店门童冷冰冰的表情,远没有对谷离非可掬。
“小仙女想进去参观吗?”
谷离非忙不迭摆手,“你到底是谁?”
“我叫邹克呆。”
“我问邹先生的身家背景。”
“一名ABC。”他沉默,不再说话。
谷离非也识趣地不再盘问,啧啧有声,“如假包换的小开呐!我早就该想到。”
“小开是什么?”
“小开就是凯子。”
“凯子又是什么?”
“姐姐下回分解,掰掰了您呐!”
这一天过得太开心,连补办手机SIM卡都忘记。谷离非回到家,客厅里的电话铃声催命一样响个不停。
“小姐。”是太子的声音,让她有不好的预感。因为关山峪给她打电话,永远都是那个声音柔媚的公主,接通后礼貌地说:“小姐,您好,关总找,请稍等。”
瞧瞧,多大的排场,从来只有别人等他,没有他等别人。
如今打电话的人换成了太子,声音不太柔媚,话筒里传出的消息也不太柔媚。
“小姐,关总在杭州出了一点事情,麻烦您立即赶过来,我们在浙一。另外,小姐的手机始终打不通,关总很生气,嘱咐小姐务必24小时保持通讯畅通。”
谷离非完全可以找到疏离,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过如今她权当丢进黄浦江了,急急得去移动营业厅补办了SIM卡,出发去了杭州。
因为她对疏离没有太好的印象,整天阴恻恻的一个人,长得又不符合她审美观,昨夜捅破了彼此的过节后,又增加了一个羊癫疯的罪名。她本着三十六计走为上的原则,能躲多远躲多远。
关山峪摔断了腿,躺在浙一。
他是在飞来峰上,一片忙乱的时候自己不小心失足摔下去的;
为什么会一片忙乱呢?因为有两个游客在他身后,用刀子抵他的肋骨,被太子一脚踢飞后,三个人开始干架,一片混乱中就跌下去了。
关山峪早些年的时候混黑道,积累了第一桶金后才成立了天一建工,金盆洗手,身边只留下跟随多年的太子和公主。太子和公主是泰国人,毕业于同一家泰拳学校,一身横练功夫当年帮关山峪化解了不少危机。但自从关山峪投身建筑行业后,太子变成了司机,公主变成了秘书,已经风平浪静许久,没想到这次去灵隐寺烧高香居然会横生枝节。
虽然事出意外,但是赤手空拳的太子独斗两个持弹簧刀的汉子,居然也没落明显的下风。旁边的人群骚动,已经有人打110嘱咐警察尽快过来,关山峪忙乱之中,又不熟悉飞来峰的地势,就跌了一跤,滚落到岩石下去,那两个汉子一看基本目的已经达成,赶紧着就溜得无影无踪。太子请示了关山峪后,决定放弃向警方录口供,匆匆忙忙就去了医院。
“为什么不报警?”谷离非不能理解,“最近招谁惹谁了?你不是告诉我,不做大哥好多年吗?”
“我知道是谁,报警不合适。”
“是谁?”
“义乌过来的,我如果没猜错的话。”
“义乌?”谷离非豁然明白,“你又去杨跛脚开的典当行了?”
“今年垫资施工的费用一笔都还没收上来,高罗佩那边的八千万,我原本想着至少能结个三千万,这个年就能捱过去了。哪里知道申钢被SJ署盯得死死的,直接导致老高一分钱都拿不到;他没钱我也就没钱,我没钱农民工和业务单位不能没钱啊,只好又找杨跛脚先借三千万应急。”
“三千万??”谷离非骇然,“杨跛脚那边什么行情?五分利啊,你……”
关山峪摆摆手,“原先说好不拖过元旦的,我也没想到高罗佩这边迟迟没钱。不过……杨跛脚也够狠的,他也不想想我是混什么出身的,拿黑道来吓我?”
“那你现在怎么办?三千万啊,要不回来杨跛脚要和你玩命的……他那腿儿不就是这样被玩残的吗?”
“丫头,八千万在Tosh那里啊,如果要不回来我也要找高罗佩和陈涵泽玩命了……”
“八千万关申钢集团什么关系?你又没帮他们造房子。”
“三角债的关系,说了你也不懂。”他躺在床上,吃力地示意太子过来。
“你昨天晚上看见小姐和谁在一起?”
“那个搞我们的SJ员。”
“菲菲,你认识那个疏工?”
“啊——算是校友。”
“最近和他走得很近?”
“谈不上,打过交道而已。”
“关系怎么样?说得上话吗?多讨好讨好他,要不是他死盯着,我的八千万早就到账了,也不用受这次断腿之苦。他妈的,杨跛脚,以后再也不找他借钱了,亏多少年的交情。”他恨恨捶床。
“你们和申钢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啊,有问题的话他还不早发飙了?痛苦就痛苦在没问题他还整天苍蝇叮肉一样,搞得我们一动也不敢动。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年前不奢望到账八千万,但是三千万那是必须的。他妈的,他早点放个年休假回去,该多好。”
病房有点冷,谷离非打了一个寒颤。窗帘被掀起,原来是窗口不严合。
现在的世道,流行词汇一个接一个。比如说,打酱油,蒜你狠,豆你玩。
再比如说,“被XX”。
工资被增长,员工被休假。
法律规定,员工年假不休必须按照300%支付加班工资,所以一般在外企,年关清算的时候哪些员工若是有应休未休的假期,必须“被休假”。
所以,唐蜜蜜“被休假”了,15天,高高兴兴和大家打完招呼跑了。
正百般惆怅的谷离非忽然灵光一闪,想起疏离曾经对她说过,“我每年有25天探亲假。”
所以为了老爹,她得硬着头皮完成一个任务。
她拨打这个她惹不起的号码,听到这个她不敢惹的声音,“疏工呀,校友呀,BOSS大人呀,我的东西全都落在你车上了麻烦您托管了这么多天,真是不好意思呀。”
媚态十足的口吻,连她自己听了都想吐。
疏离的心情明显很好,“现在来拿也不迟。”
他们约在世界上最高的餐厅——世纪100。
你有没有想过食一顿饭要过三重安检,先被警犬闻一闻,再被勒令开包检查,最后再被X射线机金属探测仪照一下——会不会影响你的胃口?
你有没有想过冲上云霄280米的空中进食,大气压的明显变化导致耳鸣——会不会影响你的胃口?
你有没有想过高达25米的落地窗,可以直接鸟瞰东方明珠和金茂大厦的流光溢彩——会不会提升你的胃口?
你有没有想过灯下观美人,美人还举着Cuvee Rose Brut这类最具调情气氛的桃红色香槟——会不会提升你的胃口?
罗兰百悦的香槟色彩深沉美艳,清新的果味圆润柔和,有着法国乡村树莓、覆盆子与黑加仑子的芬芳。谷离非端起它,将其一口饮尽。
“当时我年纪尚小,做事冲动。现在,我要向疏离同学郑重致歉,看在我诚恳忏悔8年的份上,请疏离同学接受我的道歉。”
另外一杯桃色香槟被一双美手端起,送至疏离面前,媚眼如丝地瞟着他,所以,疏离的心情很愉悦。
“我也为上次的失控道歉,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此类事情。这段过节,就到此为止。”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邀请贤伉俪一游。”她排出两张旅游券,亚布力滑雪场双飞七日游。“我知道您的职业敏感,出国是受限制的。所以就代为选择了亚布力,如果您有更心仪的目的地,可以随时更换。至于Elizabeth这边您放心,她昨天刚放了15天的年假。”
原先噙着一股笑意的疏离,面色一冷,他戳戳波士顿龙虾,忽然就没了胃口。
窗外的金茂大厦屋顶,像一尊宝塔一般闪着银光;其余的写字楼统统变成没有区别的方盒子,簇拥在闪着金光的黄浦江两侧,坐在天堂里的人俯瞰人间,人间的小虫在地上缓慢低效率地爬行。
疏离俯首,望向人间。笑容和煦,风仪静好,水银一样的人,突然有了温度,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谷离非心思忐忑地望着他,心里求神拜佛地祈望他赶紧收下这两张券,让她好歹吃颗定心丸。
果然,果然,他收下了,他收下了。他不动声色,叠起两张券子,打开皮夹子,放了进去。
谷离非大大松了一口气,只觉自己额头有亮晶晶的冷汗,估计也和金茂的避雷针一样闪着银光。
收了,就意味着开了一条缝,好说话。
“为什么要送我这个东西?”
“刚才说了,表示诚意。”
“谷小姐不是一向都不怎么待见我的吗?每次都爱理不理的。”
“以前要少和您打交道,怕自己哪天一不留神就露了马脚。如今反正狐狸尾巴露得干干净净,也就无所谓了……”
“哦,就这么简单。”
“您还想千回百转多复杂?”
“好。”他点点头,埋首认真吃饭,波士顿龙虾,鳕鱼排,澳洲和牛肉眼牛排,煎鹅肝,番茄奶汤,罗兰百悦的香槟,统统被他消灭干净,看得谷离非傻眼。
“你……你……”
“请人吃饭还怕胃口大的?”
“您还需要吗?我可以再点。不过我不能理解,您胃口如此之好,怎么还瘦得和螳螂一样?”
他把最后的焦糖布丁吃完,擦擦嘴巴,“以后不会像螳螂了。”
他起身示意结束这顿饭,谷离非买单。
“谷小姐,最后说一句,这种餐厅以后别来了。
“有何招待不周?”
“看起来一本正经诚意十足,其实都是骗人的。连润喉的柠檬水都不给一杯,非逼着人买依云。我偏偏就不喜欢依云,怎么办呢?”
上海直飞哈尔滨太平机场,只需要3个小时。东航的飞机九点半出发,中午时分就能把这个冤家赶到2500公里以外了,老关的瘟神就算送走了——早晨七点,谷离非是在梦中笑醒的。
她神清气爽地起床,高高兴兴地刷牙洗脸扑粉夹睫毛,换上最美丽的高跟鞋,水钻和流苏闪闪发光。
镜子里的人,身材窈窕,眉目鲜明飞扬,她正自恋陶醉之时,接到一个电话。
“疏离来电,是否接听?”
虽然隔了电波,她还是对待瘟神一样,听筒离耳朵远远的喂一声。
“谷小姐,可否来送机,展示您十足的诚意?”
“送机?小情人你侬我侬,我不去做电灯泡。祝你们honeymoon愉快。”
“可是Elizabeth说不和好姐妹拥抱作别不登机。”
“不会吧?”谷离非吃瘪,依照她对Elizabeth的了解,这女人的确有这么矫情。
求人求到底,送佛送到西。眼看着就能把讨厌的家伙打包塞进飞机,“砰——”一声关上门空投到五千里外,谷离非怎么可以允许自己功亏一篑呢?所以她开了XC90,就往浦东机场狂奔。
气喘吁吁奔到换登机牌的地方,疏离逆光等在那里,不怀好意地对她笑笑。
他笑,晴空万里那种;
她笑,祸国殃民那种。
他更换了持之以恒的银边半框眼镜,换了一款很休闲的Alain mikli的方形眼镜,棕黄色玳瑁板材,穿水蓝色渐变的LACOSTE风雪衣,拖着同色系配套的拉杆箱,的确是一副如假包换要出远门的样子。
皮肤白的男人,有资格穿别人穿不动的颜色。水蓝色、蓝紫色和蓝黑色,更衬得他脸孔白净如玉。
可是他的身边,没有唐蜜蜜。
谷离非瞪大眼睛上下左右前后360°全方位逡巡一番,也没找到唐蜜蜜的影子。
“Elizabeth呢?”
疏离看看表,完全不着急,“从目前的时间来看,她应该坐在地铁2号线里,估计刚过了江苏路站,马上就能进公司了。”
“她不是休年假了?”
“哦,”他调整说法,“那目前的时间,她应该钻在被窝睡大觉。”
“??????”
“把身份证给我。”不容任何质疑和反驳的语气。
疏离兑换好登机牌,强行拉了谷离非的手,朝闸机走去。“求人求到底,送佛送到西。谷大小姐亲自陪我去滑雪吧,这样才是最有诚意的方式。”
谷离非被他拖了手,蹬蹬蹬地跑。
天啊,穿12公分的高跟鞋,去滑雪?
天啊,两手空空什么洗漱用品都没带,去滑雪?
天啊,XC90停在浦东机场7天,停车费上千,去滑雪?
天啊,正牌女友不带,带着冤家,去滑雪?
天啊,让雷劈死这个家伙吧!
上帝听到了谷离非的内心呐喊,他怜悯小女人,努力地制造障碍。
安检口,脖子上系一条粉色丝巾的美貌小姐,礼貌地拦住疏离。
“这位先生,您这件随身行李有100cm长,超过民航标准,麻烦您办理托运。”
“小姐,是这样的,”他提起黑色长棍一样的包装,看不出来里面是什么东西。“我这件行李收起来后就很小了,不过我早晨出发地匆忙,到机场后才发现金属关节出了点问题,管脚收不回去。眼下也找不到工具,我这东西不重,只有大约4公斤,完全符合随身行李的标准,东西对我来说很贵重,禁不起托运的磕碰。您看是否能通融一下?我可以把它随身放在座椅旁……”
“对不起先生,这是我们的规章制度。”
“小姐,你看离登机时间所剩无几,我托运回来一定误机。请您为旅客着想……”
“先生,真的很抱歉,我们有规定,请您不要难为我好吗?”
美貌的空乘人员,拿水滴滴的眼睛看疏离,腹语偷偷说,亲爱的帅哥,看在您这么帅的份上,我也很想帮您,如果您的行李超出6公分,我很乐意睁只眼闭只眼的让你通过算了,可是您的行李超出60公分,我还得为自己的饭碗考虑……
局面一时僵持不下,其余旅客基本上已经走得一干二净。谷离非大感好奇,她走过去把黑色棍子的包装拆开,“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场7天旅行,有什么非带不可的东西?”
这个东西她很熟悉,但是在这里看到,着实意外。
她把东西全部抽出来,原来是一个脚架,关节这里出了小小的问题,收不拢。她眼珠子转了两骨碌,解开胸针,用针尖轻轻一挑,问题迎刃而解。
脚架收缩完毕,完全符合随身行李的要求,疏离顺利上了飞机。谷离非又恨得想抽自己嘴巴,有什么好多事的?就让他上不了飞机,自己也逃过一劫。
现在好了,被绑架到两千五百公里以外了,身无长物,两袖清风。
登机,找座位,关手机。
肉体正在渐渐远离大地,飞向天堂。
机翼反射的阳光,眩得眼睛生疼,发花,谷离非关了遮阳板,无聊。
明明是这个家伙强行把她掳上飞机,却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自顾自低头看《经济观察报》。
“您真是有钱人,出门滑个雪还带捷信的脚架。”她要了一杯橙汁,咕噜咕噜喝光,才发现肚子好饿——早饭没吃。
疏离要了一杯柠檬水,似乎听到了她肚子的呼唤声,拿出一块巧克力放在盖板上,也不招呼她吃。
既然他不主动招呼,她就不客气地自行取用了,抓到手里才发现居然是TOFFIFEE。
其实TOFFIFEE是很普通的巧克力,德国大大小小的超市到处都有,9.9欧元一大包,外面是黑巧克力,里面是巧克力,最里面是太妃糖。谷离非在德国的时候,顶顶喜欢吃的就是香香甜甜的TOFFIFEE。
可惜的是,TOFFIFEE没有进入中国市场,自从德国回来后,她再也没吃到过。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喜欢吃TOFFIFEE的呢?他——又是怎么搞到TOFFIFEE的呢?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一整包TOFFIFEE消灭完之后,谷离非的表情立刻变得谄媚起来。
疏离不悦地皱了皱眉头,“你能耗太高了。没见过姑娘家吃了这么多巧克力之后,还继续摇着尾巴等吃的。”
“因为这可是TOFFIFEE呀!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TOFFIFEE的?”
疏离一脸茫然,“什么是TOFFIFEE?家里随便拿的。”
谷离非大受打击,原来表错情。
吃饱了,喝足了,她开始小狗狗一般不安分,把黑色包袋开了关,关了开,拉链发出干净利落的“刺啦”声。然后她好像发现新大陆一般。
“BOSS大人,您玩的还是捷信脚架里最高端的系列。我没猜错的话,拉杆箱里应该还有个大家伙,才对得起配这么贵的脚架。”
他点点头。
“说罢,相机还是望远镜。”
“你猜。”
“Oh,Be A Fine Girl Kiss Me!”她念了一句英文俚语,“看不出来你还知道这句话,上次在做衣服的地方,你说的。那么我当然猜望远镜了。”
他继续点点头,手指朝行李架示意,小声说,“Victory。”
她捂紧胸口,瘫在椅背上。“BOSS大人,您真的好有钱,能拥有一个ZEISS的镜头,是多少摄郎的梦想……我们晚上就可以一起看星星啦。”
谷离非就像一只看见肉的小狗,原先的怨气和不解,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眼前只有这块香香的肉,在晃啊晃,晃啊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