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子里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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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子里的爱

暗香盈袖

父亲今年八十岁了,身体依然硬朗,只是得阿尔茨海默病已经两年多了。今天忽然想去看看他,于是早起便买了他喜欢吃的东西,一切准备妥当后给母亲打了电话说今天去看你们了,电话那头母亲赶紧说,不要买太多东西,我们啥都有,买多了吃不完就坏了!我知道父母其实是一辈子就是节俭惯了,怕我们狂花钱。想到他们辛辛苦苦把我们拉扯大,什么好东西也不舍得吃,突然觉得心里五味杂陈……

本来打算9点到,因为正好该审车盖章就顺路去了车管所,所以到家门口相对晚了些。车子在胡同口刚停稳,就看到父亲步履蹒跚刚好快走到我车跟前了。我低声对老公说:“咱俩都别说话,看父亲看到我时会有啥反应”,他点头说嗯嗯。

我轻轻的打开车门慢慢下车,迎着父亲的目光走去。走到父亲身边,我仍不说话,面无表情装作不认识他。他蓦然停住脚步,看着我笑着说:“你怎么才来呀”?倾刻间感觉到儿时那些温馨涌满了全身,我在心里默念说,父亲应该记得我。虽然我很清楚他真得不知道我们是父女关系,但我依然能感到那是发自心底的爱!

我赶紧把后备箱的东西一一拿出来,顺手也给他一箱说:“拿着!走,我们回家!”他激动的说:“这些都是给我的?你真好!”我顿觉惭愧,眼睛一酸,泪水差点掉下来!……

刚到家门口,便看到母亲忙碌的背影,蓦然想起母亲给我讲的小时候的事。我弟兄姐妹五个,因为孩子多,所以父母亲都是省吃俭用,尽可能的将好吃的让我们吃。而且俩人特别能干活,多少年了父母从没有说过累,虽然身躯不再挺拔,头发已花白,但从不闲着,经常帮别人些力所能及的事,邻居也经常来家里串门。岁月无情,父母老了,可为什么这么快呢就老了呢?看着他们蹒跚的步子,佝偻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扭头装作看院子南边的菜园,悄悄的擦去了眼角的泪滴。

准备吃饭了,母亲说:“你爸的指甲有点长了,我说给他剪,他不让,唉,老了,糊涂了。”我转身看着父亲,对他微笑轻声说,“我给你剪剪指甲吧,指甲太长了不好,你看我手指这样是不是很好看又舒服?”他连连笑着点头,同意我给他剪指甲。要知道父亲没得病前在村里可是有名的“利亮”人。我边剪指甲边对母亲说:“你看父亲让我给他剪指甲,可能微笑对他他就有安全感了。”母亲笑着答道:“他一会儿一会儿的,反正现在他谁也不记得了,只知道是自己人,究竟啥关系不知道”。

我轻轻抬起父亲的手。那是一双什么样的手啊,手上布满了厚厚的老茧和道道划痕。当年,父亲曾经用它犁过田,耕过地,掰过玉米,摘过棉花。如今,虽然不干活了,可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仍然很深。我翻过他的手掌,轻轻握着,小时候,这手对我来说是何其温暖啊!记得一个寒冷的夜里,我忽然发起高烧来,不断的喊头疼。父亲用手在我的额头一摸,说孩子发烧呢,说完,抱起我就向诊所跑去。我迷迷糊糊的躺在父亲的怀里,感到那里是如此的温暖。可如今呢,他的指甲又厚又长,指甲缝里还藏着一层黑泥。我拿起剪刀,轻轻为他剪着,并小心的将指甲缝里的黑泥清除掉。他看着我认真的为他剪着,竟然孩子般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剪完指甲后,父亲连续问我好几次说,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水。我说不渴,他赶紧把西瓜切开,嘴里喃喃自语,小英爱吃瓜果!然后拿起来两块西瓜非得让我吃,我吃过好几块西瓜了,他还说是一直给我拿过去让我吃!我知道父亲甚至可能连刚刚说过的话都已经不记得了,甚至根本不知道我是谁,但他却依然记得小英爱吃瓜果!我赶紧拿起一块西瓜放在嘴边做欲吃状,因为只有这样父亲才会安静的看着我,满足的微笑!

和母亲拉了一会儿家常,只见父亲默默走到一个方桌前打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小面包之类的点心对我说:“你吃这个吗?很好吃的。”那个抽屉是父亲以前放账本或者贵重东西的地方,母亲看到连忙说:“哎呀,这是好久之前你大姐来时给他买的,他怎么放这里了?估计已经变质了。”我知道自从父亲得这个病,他经常乱放东西,根本不知道我是他女儿,但每次看到我都会露出熟悉而又亲切的微笑,我想这便是源自骨子里的爱吧!

突然老公接到车队通知电话,让他尽快去高速路口接车。原本打算和父母一起吃过午饭才回去,因为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只可惜……于是我匆匆给父母告别,准备回家,母亲说:“路上慢点,要注意安全。”我答:“你们不要送我了,回去歇着吧!”我迅速低下头,不忍看父母不舍的眼神,因为我知道他们很想我,哪怕多说一会儿话他们也开心,可是……

车子缓缓启动,车载音乐唱起了动听的歌《时间都去哪了》,车子快开出村西头了,我忽然很想再看看他们,从车窗探出头望后一看父母亲依然站在胡同口,呆呆的望着我远去的方向!我顿时感到喉咙里像塞着什么东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疯狂的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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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香盈袖:原名赵秀英,女,喜欢音乐舞蹈,

擅长销售培训,爱好诗词创作,曾在多家诗刊媒体发表作品,

现任八维研修学院招生办主任,县工会心理咨询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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