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榆林出土的清代伪造钱币
私铸钱币在历朝历代屡禁不绝，其形制、重量、制作手法多种多样。陕西榆林市镇川镇一地下挖出的瓷罐中出土了一批数量较多的清代私铸（或伪造）钱币，总重达1 400g。这批钱币对了解清代伪造货币的情况提供了重要的实物资料。
有较多数量的钱币在锈蚀层下显现出金黄色光泽，有的表面还有泛白色的锈蚀层，根据这些现象判断，这些钱为黄铜质地。从钱币外观和锈蚀产物综合判断，这批钱币的材质主要是黄铜，其次为青铜，可能还有少量红铜。
黄铜钱
可辨面文的有：顺治通宝（5枚），乾隆通宝（34枚），嘉庆通宝（1枚），道光通宝（36枚），咸丰通宝（11枚），同治通宝（36枚），光绪通宝（1枚）；宽永通宝（1枚）。有的钱币背面隐约可见铸局名，如“宝泉”“宝源”等满文字样，文字的写法也与官铸钱有所不同，或为异书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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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称 |
直径（mm） |
穿孔边长（mm） |
重量（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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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治通宝 |
15-17 |
6 |
0.5-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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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通宝 |
15-19 |
5-8 |
0.6-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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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庆通宝 |
19 |
7 |
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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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光通宝 |
15-19 |
5-7 |
0.7-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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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丰通宝 |
16-18 |
6-7 |
0.9-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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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治通宝 |
13-19 |
5-8 |
0.4-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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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通宝 |
17 |
5 |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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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永通宝 |
19 |
7 |
1 |
这批钱币绝大多数没有面文，最为显著的可分类指标是钱体（直径）和穿孔大小，大致分类如下：
品相极差且轻薄的劣质小钱，直径约为12、穿孔边长约7mm，重量不超过约0.6g；发现最轻的钱，直径约11、穿孔边长约7mm，重量不足0.1g。
在上述较小的劣质钱中，也有品相稍好者，直径约14、穿孔边长约6mm，重量约在0.6-0.9g之间，这类钱的圆周比较光滑、自然，穿孔的四个直角轮廓分明，四个边的线条流畅、垂直感强。
中等大小的钱币有两种：
直径约17、穿孔边长5-8mm（或呈不规则的四方形），重0.5-1.5g；
直径略小，约在14-16mm，穿孔边长约4-6mm（或呈不规则的四方形），重0.5-1.2g。
体型较大者，这类钱币的数量很少（约40枚），按直径的不同可分两种：
直径18-19、穿孔边长7-8mm，重1-1.4g（重量数据集中在1g，较为一致）；
直径17-18、穿孔边长7-9mm，重量在0.7-1.1g（以重0.8g的钱币占绝大多数）。
无面文劣质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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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类 |
直径（mm） |
穿孔边长（mm） |
重量（g） |
备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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较大 |
A |
18-19 |
7-8 |
1-1.4 |
主要为1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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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 |
17-18 |
7-9 |
0.7-1.1 |
主要为0.8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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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等大小 |
A |
17 |
5-8 |
0.5-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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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 |
14-16 |
4-6 |
0.5-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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劣质小钱 |
12 |
7 |
＜0.6 |
最轻的钱不足0.1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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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相稍好的劣质钱 |
14 |
6 |
0.6-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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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剪、凿过的钱币，分三种：剪去一小截、外缘一周全被去掉、钱肉部分有凿挖痕迹，共约10枚。剪边钱共6枚，可辨识文字者有乾隆通宝2枚、道光通宝2枚。还有4枚小钱肉部发现有凿痕。
左为剪 右为凿
根据观察，可分为两类：一、正背面外缘、内廓、地张层次较为明显；二、平面素背者，这种钱币的数量不在少数。可见同为私铸小钱，其铸造技术有一定差异。另外，很多钱币上有不规则孔洞，根据观察确认，应是铜液浇铸不足所致。
锈蚀产物以暗灰色的铜锈为主。还有一些钱币表面色泽多样，主要有红色（应是赤铜矿层）、绿色（应为铜的碱式碳酸盐）、浅红色类似铁锈般的颜色、浅白色以及上述各种锈蚀颜色的混合状态。其中有一类锈蚀值得注意，红色的赤铜矿锈蚀产物中有白色晶体物质闪闪发光，在显微镜下观察类似玻璃状透明物质，多数呈三角形。
总体上来看，可辨识年号的钱币，直径主要分布在15-19mm之间，穿孔边长在5-8mm之间，重量在0.6-1.5g之间。
无面文的钱币直径在12-19mm之间（数值分布较可辨识年号的钱币更为离散），大致可分三个层次，即较大的钱直径约在17-19mm之间，中等大小的钱直径约在14-17mm之间，较小的钱直径约在12-14mm之间。多数劣质小钱穿孔的边长与较大的钱币接近或略小，在中等大小的钱币，其穿孔边长总体上稍小。劣质小钱的重量明显要轻，都在1g以下，以0.6g以下的居多，甚至还有重量不足0.1g。直径较大的钱币，其重量的数值较为集中，有两个取值集中点，即0.8g、1g。
钱币中有孔洞的现象较为常见，少量钱币有残破和不完整的现象，可能是钱体太薄、浇铸时金属液充型不足所致。余石泉收藏的一枚“乾隆通宝”私铸钱，钱形浅薄且有空洞现象，与本文批露的这批私铸钱具有相似之处。
从这批钱币在直径、穿孔大小和重量上分等次的现象可以看出，铸造这些钱币的技术控制能力不低，以品相极差且轻薄的劣质小钱为主，这并非技术低下的缘故，而是有意识的私铸（或盗铸）行为，与官铸制钱有很大差别。
以官铸钱为例，据周卫荣先生统计的数据，乾隆通宝黄铜钱重量在3-5g，直径在23-27，穿径4.8-6mm；道光通宝黄铜钱重量在3.1-5.4g，直径在21-23mm，穿径56-62mm；咸丰通宝黄铜钱重量在2.4-4.1g，直径在20-21mm，穿径52-65mm；同治通宝黄铜钱重量在2.7-4.4g，直径在22-25.5mm，穿径4.7-7mm。可见，官铸钱的重量至少在2g以上，直径均在20mm以上，而这批私铸钱的重量均不足2g，直径也不超过20mm，可见私铸钱在重量、大小和质量上均远逊于官铸制钱，私铸小钱的数量之所以较大且得以行用，有着深刻的社会原因。
清朝货币中，铜钱仍是民间日常零用和交易的主要媒介，在乾隆年间表现得较为明显，由于铜料不足和毁钱作器非常严重，“钱荒”现象仍然存在。一方面，官铸制钱固然规范、精美，但数量仍显不足，日常生活中仍需大量的小钱以补政府铸币之不足；另一方面，政府为防毁钱者私铸，将官铸钱币重量减轻，远离当时颁布的官钱标准。乾隆朝私铸小钱泛滥，“鹅眼”、“环薄”等劣质钱充斥市场，清廷于乾隆三十四年、五十五年两次大规模收缴小钱，据王光越统计，其总重量为二千六百零三万七千零一十三斤，相当于当时全国一年铸造制钱的总重量，私铸钱的现象自此愈加严重。
还发现1枚宽永通宝私铸小钱。宽永通宝传入我国后，混同明清制钱在民间行用，流传甚广。有人报道，陕西子洲县铜钱一直使用到1932年左右，其中就包括日本宽永钱。这枚仿制的日本钱，说明当时不仅仿铸本国货币，而且对在中国流通的外国货币也存在伪造现象。
注释：
1.余石泉：《清代私铸钱辨析》，《安徽钱币》，2005年第3期，44页。
2.周卫荣著：《中国古代钱币合金成分研究》，北京，中华书局，2004年，97-98页。
3.彭信威著：《中国货币史》，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年，605页。
4.王光越：《试析乾隆时期的私铸》，《历史档案》，1988年第1期，92-98页。
5.尹忠祚：《宽永通宝古钱溯源》，《齐鲁钱币》，2011年第3期，55页。
(本文刊于《中国钱币》2013年第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