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之路,王羲之后裔聚居地,式榖堂片砖无存

第五次游历栖霞坑。

宁波市奉化区溪口镇栖霞坑村,地处雪窦山西南侧的峡谷之中,这一带是亿万年前浙江造山运动留下的断岩带。

雪窦山,海拔较高,常在云雾缭绕之中,谢遗尘游记中说:“山中有云不绝者二十里”,因此雪窦山一带,古称“二十里云”。

雪窦山之南的峡谷地带,则被称为“云南”。

晚唐著名诗人陆鲁望,也叫陆龟蒙,苏州人,进士不第,常常纵情于山水之间。

陆鲁望游历四明山之后,写下了关于四明山的九首诗,即是流传至今的著名的《四明山九题诗》。

其中一首就是《云南》:

云南更有溪,丹砾尽无泥。

药有巴賨卖,枝多越鸟鸣。

夜清先月午,秋近少岚迷。

若得山颜住,芝蒫手自携。

陆鲁望有个好友名叫皮日休,字袭美,因此又叫皮袭美,湖北天门人,晚年为黄巢所用,下落不明。

皮日休在苏州任职期间,与陆鲁望相识并成为至交,经常以诗文应和,人称“皮陆”。

皮日休根据陆鲁望的四明山九题诗,以《和陆鲁望四明九题诗》相应和,传为诗坛佳话。

《云南》诗云:

云南背一川,无雁到峰前。

墟里生红药,人家发白泉。

儿童皆似古,婚嫁尽如仙。

共作真官户,无由税石田。

栖霞坑村,筠溪穿村而过,村民沿溪而居,呈带状分居两岸。

通过栖霞坑的古道,名叫栖霞坑古道,联通了余姚与奉化和新昌,是著名的“唐诗之路”的宁波段。

唐诗之路,是从绍兴会稽山,经嵊州、新昌、余姚、奉化、宁海直至天台山的经典路线,沿线风景秀丽,历代文人墨客留下了大量传世佳作,《全唐诗》收录的2200余位诗人中,有400多人游历过这条风景线,因此,这条线路被称为“唐诗之路”,成为我国继“丝绸之路”、“茶马古道”之后的又一文化旅游品牌。

栖霞坑古道成为“唐诗之路”的宁波段,就是因为皮陆二人相应和的四明山九题诗。

明末清初的著名思想家、地理学家、教育家、经学家、史学家,余姚人黄宗羲,又叫黄梨洲,针对皮陆二人的九题诗,作了《四明九题考并诗》,其中的《云南》诗写道:

南行云过尽,始见有人家。

名里今如故,遗风昔不差。

僧留人外偈,桃发自然花。

盘谷无嫌小,山将出路遮。

清代文人靳治荆又写了《和黄梨洲九题诗并引》,其中的《云南》诗是这样写的:

云南旧里在,烟火动山家。

树豁看才见,峰奇路恐差。

寺钟生竹坞,涧户闷桃花。

胜赏元尘外,层峦面面遮。

文人们关于“云南”栖霞坑的一唱一和,为栖霞坑增添了传说和佳话不少。

栖霞坑人以王氏、应氏、周氏为主,其中以王氏居多,据传王姓人家是王羲之后裔。

王羲之,公元303年出生于山东临沂的官宦世家,祖父王正,官至尚书郎,其父王旷,历任丹杨太守、淮南内史、淮南太守等职,堂伯父王导、王敦,先后官至丞相。

公元317年,西晋皇族司马睿南迁建康(南京),建立东晋政权,王羲之家族因此随之南迁南京。

公元351年,晋穆帝司马聃永和七年,王羲之被任命为右军将军、会稽内史,王羲之因此迁居会稽。会稽郡,即是现在的浙江省绍兴市。

永和十一年,即公元355年,王羲之从郡城绍兴,迁居至剡县之金庭,即现在的浙江省绍兴市嵊州市金庭镇一带,隐迹山林。

王羲之也曾在距金庭数十里的剡源晚香岭,建有别业,写字牧鹅,成就了六诏不就的典故,也成就了宁波市奉化区溪口镇的一个地名:六诏村。

王羲之育有七子一女,可谓人丁兴旺,后裔分布各地,宁波市奉化区溪口镇、大堰镇等地,都有王羲之后裔聚居的村落。

栖霞坑村有一幢特别显眼的古式四合院建筑,名叫润庄,当地人叫“洽成昌门”。

润庄大致始建于1870年,是王恩溥祖父王海水在上海经商发迹后所建。

现在所看到的建筑,被称为王恩溥故居,是近年重新整修而成,是王恩溥的侄辈在居住。

2011年5月8日,我第一次游历栖霞坑,曾见到润庄当初古朴的样子。

门楣上方“润庄”二字下面雕刻着“独占鳌头”图案,门庭背后是喜鹊迎客图,宅内到处都是古旧的物什,厅堂的板壁上贴满了各种泛黄的“捷报”,有清代晚期至民国的16幅官府和地方学政的中举录取的报单。

院内布局精巧,雕刻精美雕刻。

住在里面的村民说,经常有人偷窃各种雕饰,因此损毁严重。

王恩溥,生于清光绪十六年,即公元1890年12月12日,和蒋先生、陈其美等人一道参加革命,和蒋是盟兄弟,身手敏捷,会武功,经常随蒋往返于上海与宁波之间。

1918年的一天,王恩溥随蒋从上海到宁波,刚出宁波码头,就被北洋军阀政府的密探跟踪,王恩溥引走密探,蒋得以脱身,王恩溥势单力薄,被拘捕。

那年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王恩溥被处决,时年28岁。

王恩溥的夫人姓沈,一直生活到了八九十年代,有个姊妹名叫沈贻芗,是奉化历史上的第一个女硕士,上世纪30年代曾任宁波第一所女子中学的校长。

王恩溥遇难后,家族由此衰落。

润庄斜对面的村口,原有规模宏大的古式建筑,名叫洽成祠堂,原本就是王恩溥家族所有。

我前四次游历栖霞坑村时,都曾见到洽成祠堂破败的样子。

祠堂有两道门,正门的门楣上刻有“世袭槐荫”,后门的门楣上有“源远流长”字样,内侧有栩栩如生的“八仙过海”等壁画,木雕和石刻精美绝伦。

从祠内《式榖堂碑记》可知祠堂名叫“式榖堂”。

板壁上残存着各式“捷报”,只有一张还能看清,“光绪甲辰年会试第二百七十六名进士”。

由此可知王恩溥家族曾经的兴旺与发达。

解放后,王恩溥家族由于特殊的历史背景,在那些年代处境艰难,祠堂被分配给穷人。

村民因为王恩溥遇难事件,觉得祠堂的阴气太重,因此无人长住,也无人管理,逐渐残败倾废。

2018年5月20日,我第四次游历栖霞坑时,洽成祠堂残败的样子依然存在。

2020年11月29日,我第五次游历栖霞坑时,残败的洽成祠堂,已经片砖无存。

只留下一片平整的空地,不知道会派作啥用场!

岁月变迁,有时显得过于残忍。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栖霞坑,旧时也称为桃花坑。

黄宗羲在《四明山志》中记载,桃花坑“在二十里云之南,山岩壁立数仞,延袤数百丈,其石红白相间,掩映如桃花初发,故名桃花坑”。

奉化《四明栖霞王氏宗谱》中有《桃花坑歌》:

岩边笑指云深处,依旧桃花满千树。

谁知应梦在名山,几度春风等闲去......

回头欲见徐凫仙,拍手招我青崖岭。

他年来赴蟠桃会,石上共话三生缘。

特殊的地理环境,造就了独特的自然风光,美丽而宁静的古村落,2014年列入第三批中国传统村落名录。

小桥、流水,人家,乡村旅游和古道游,可以选择栖霞坑。

山中岁月无古今,世外风烟空往来。

栖霞坑古道,早在2010年就入选宁波“十大文化旅游古道”。

近年来各地游人远道而来,重走唐诗之路,落寞多年的栖霞坑,重现当年熙来攘往。

从栖霞坑古道至唐田,可至四明山镇,通余姚,达上虞,也可经壶潭古道至溪口镇壶潭村,经典的古道游线路。

栖霞坑交通攻略:

自驾,导航栖霞坑即可。

公交,从宁波火车站,乘坐988路公交车,至溪口客运中心571-1路,公交溪口站--栖霞坑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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