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努力，无问西东——我在赵县职工子弟学校唱起河北民歌《小放牛》
胡子宏生命日记（664）
除了努力，无问西东——我在赵县职工子弟学校唱起河北民歌《小放牛》
文图：胡子宏
（一）
“赵州石桥什么人修，玉石栏杆什么人留，什么人骑驴桥上走，什么人推车轧了一道沟呀么咦哟唉 ”
昨天上午8点多，我在赵县职工子弟学校的报告厅里唱起河北民歌《小放牛》。记忆中，这是我学会的第一首歌。我记得在童年时，昏暗的油灯旁，我娘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她一边纺棉花，一边教我和妹妹唱《小放牛》。
实际上，我没有什么音乐细胞，母亲教给我的民歌《小放牛》，曾经在许多场联欢会上为我救场。1987年，大学里要组建乐队，在音乐测试的时候，我高唱一曲《小放牛》，让评委们眉开眼笑，我竟然被选为学校乐队里的短号手。
这一次，我在台上高唱《小放牛》，基本没有跑调，孩子们听得忍俊不禁，竟然情不自禁地为我鼓起掌来。
高唱《小放牛》，是我在赵县职工子弟学校举办励志演讲时的暖场活动。14日下午和15日上午，我分别给该校的小学高年级部分学生、初中部分学生，各举行了一场演讲。我对小学生的演讲，活泼性略显不足。毕竟，小学生对世事了解不多，我讲述的某些经历和故事，对他们而言，显得比较陌生和遥远。
昨天上午，对于现场的300多名初中生而言，我的演讲则显得激情振奋。本来，一场演讲我能控制在2个小时内，但这一次，我不由得多讲了几个故事。看着孩子们听得津津有味，我遗憾地说，不好意思，我不能再讲故事了，要超时了。孩子们纷纷说，继续讲吧。最终，我竟然超时20分钟。
这次演讲，学校提供的是戴在头上的耳麦，音响效果很好，我慢条斯理地轻声讲，声音就能传遍整个大厅。饶是如此，我讲几分钟，就要去喝水。我的唾液腺已经被放疗破坏，讲一会儿，口干了，舌头就不能打弯了。两个多小时，我大口大口地喝了很多次水。
看得出，赵县职工子弟学校在学校管理上很严谨，孩子们都很有规矩，坐立都很端正。一群专心致志的孩子在屏息凝神地听我演讲，我的思路就空前地活跃起来，很多经历就涌上心头，语言表达就越发生动。
如果台下是一群厌学的孩子，对他们讲刻苦学习，其实就是对牛弹琴。我在台上讲，他们在台下交头接耳，或伏案睡觉，我真巴不得立刻讲完，离开讲台。
（二）
为了这次演讲，赵县职工子弟学校做了精心准备。副校长张彪专门率领两位主任到邢台市十中听过我的演讲。事先，学校张贴海报，在微信公众号上公布消息。事先的活动安排、会场布置、演讲的步骤，也跟我做了沟通。在演讲的内容上，我做了相应的调整。
两次演讲分别从下午3点和上午8点10分正式开始。学校的王老师主持本次活动，她先是结合PPT对我进行了简单的介绍，接着，全体同学站立，鼓掌欢迎我进入会场。我踏上讲台后，孩子们集体为我鞠躬。此情此景，令我心头一热。
我首先给孩子们讲述童年的故事。唱完《小放牛》之后，孩子们的笑容还没有消退，我就告诉他们，我小时候有两个美妙的愿望，一是吃肉，二是农转非。我盼望过年，因为过年可以吃肉。我爹告诉我，考上大学，每天都可以吃肉。后来，我考进了中国青年政治学院，真的，每天每一顿饭，都可以吃上肉了。
关于农转非的渴望，是我上了初中后才有的。彼时，我放学后还要割草放羊，而班里老师的孩子，却在操场上跳皮筋玩耍，天色未暗，她们就吃了晚饭。非农业户口的孩子，不用干农活，显得那么轻松。为了农转非，我刻苦学习了多年。幼年时的梦想，往往很简单，但要经过多年的努力，才能梦想成真。
我告诉孩子们，每个孩子对未来的职业都有过设想。我曾经问过我家大儿子，将来想做什么工作。小子的回答是，将来开火车，因为坐火车不掏钱。我告诉儿子，要想实现这个愿望，你首先要努力考上一所大学——石家庄铁道大学。
2017年，河北省本一批大学的录取率大约是20%，如果想确保考入石家庄铁道大学，你就要至少跨入高考大军中的前15%。在日常的学习成绩上，你必须在同龄人中进入前15%。如果班里有50个同学的话，最起码，你就要名列前十。其他一些貌似简单的职业，譬如老师、医生，在学历要求上，都必须是本一批的大学学历，这要求，眼下你的的学习成绩排名，要在班级占前十名。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往往是，貌似简单的理想，你要想实现它，必须要刻苦学习。接下来，我依次展开了本次演讲的三个重点话题：刻苦学习的态度、社会阶层逆袭的意义、积极又规矩的格调。在学习态度上，我提倡刻苦到偏执，勤奋到忘我，专注到无与伦比。在人生志向上，我提倡撸起袖子加油干，考大学改变出身。在生命格调上，我提倡管控自己，完善细节，永葆希望。
（三）
实际上，我的偌多次演讲，在内容上大同小异。这一次，赵县职工子弟学校的孩子们听得很专注，我的思路逐渐变得灵活，很多记忆里的一些故事涌上脑海，我就接连不断地给孩子们讲故事。
我随身带着5本《值得模仿的150篇小升初作文》。按照我家大儿子曾经讲述的规则，只有考过年级第一的学生，才称得上年级尖子生。我请考过年级第一的学生举手，我要赠送他们礼物。哪知道，竟然有十多个学生举手。我分发完5本作文册子后，还有八九个学生没有得到我的礼物。我当即承诺，回家后马上发快递，由张彪副校长转给孩子们。
我随身带着4册《胡老师推荐：360篇分类范文迎中考》，依次赠给了初中三个年级的4个尖子生。孩子们都很有礼貌，收到书后，向我鞠躬致谢。这种细节体现了一个学校的校风。我记得，我和张彪老师看场地的途中，头戴小红帽值周的小女生见到我们，就唤一声“老师好”，然后鞠躬致敬。显然，这种文明礼仪，渗透的是学校的一种校园文化，已经深刻烙印在孩子们的意识里了。
我告诉孩子们，高考是人生的分水岭，它往往决定着大家的成长方向。我出示了一系列的图片，告诉他们，如果你被高考阻拦于大学的门外，就可能靠体力而谋生。丢人吗？不丢人。但是，靠体力谋生，会非常辛苦。它不仅是自己体力的劳累，而且，家庭的文化氛围、孩子的教育等一系列方面，都会受到影响。
我还给孩子们开起玩笑——在座的男生们必须刻苦学习，将来考上名牌大学，那里美女才女如云，未来的丈母娘很有钱。男生们情不自禁地鼓掌。我给大家解释说，眼下，我们这些第一批考上大学60后、70后，在实现了社会阶层逆袭后，成功地在城市安家。当年的男大学生，找的都是漂亮媳妇，我们的闺女肯定也漂亮啊。我们这些人重视教育，成功地把孩子送到了名牌大学。女孩越漂亮，丈母娘越不差钱。男生们一定要努力，考上名牌大学，去泡漂亮女生。
面对着孩子的笑脸，我又对女生说，女生们更不要灰心啊，你不想想，我们这些80年代的大学生，男人找的是漂亮媳妇，女生呢，找的是帅老公，人家生的儿子，肯定也是帅哥啊。越是名牌大学，帅哥还越是成堆呢。你要想将来泡帅哥，必须把自己放在优秀男人成堆的地方啊。一下子，女生们笑得前俯后仰。
（四）
在演讲的最后一部分，我屡次向孩子们强调一句话——只要不是生死问题，一切都不是问题。
现在，我们听多了孩子们寻短见的惨案。有的孩子因为学习压力大，竟然喝了农药。有的孩子因为违纪，被老师和家长数落了一回，就跳楼自杀。有的男生，因为追求一个女生被拒绝，一时郁闷，就上吊身亡。凡此种种，都给家庭带来了重大的伤害，留下了惨痛的教训。
我告诉孩子们，人世间最大的灾难，其实就是死亡。你用最大的灾难，来摆脱小小的挫折，是最愚昧的选择。人生中的很多困苦，其实就是挺一挺就能过去。眼下你觉得压力很大，身心俱疲，等过了一段，就会知道，现在的一点困难基本不值一提。
当你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歧视你的时候，实际上人家并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只不过你碍于面子，觉得有些难堪而已。成大事的，都是那些“皮厚”的人。
我讲述起自己得癌症后的感受。多数人得了癌症，可能觉得羞于见人，觉得自己得了癌症是很倒霉的事儿，生怕别人歧视自己。实际上，当你得了癌症后，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单位和小区里，根本不可能遮掩住。我大大方方地行走在小区里，坦然地跟邻居们打招呼。交流时，我会很干脆地谈到，我得了癌症，可受罪了，总算熬过来了，现在放化疗的后遗症也很痛苦。
有时候，因为考不好，因为失恋，因为违纪，因为被点名批评，因为跟父母老师吵架，同学们都会觉得很苦恼，此时，大家要记住，过两天，睡几觉，就不那么苦恼了。跳楼、上吊，解决不了问题，白白让别人笑话你。我们都要珍惜宝贵的生命，咸鱼都有翻身的机会，何况我们是活生生的人呢？
我继续以自己为例子——我得病后，淋巴结肿大，撑得我的脖子都难以扭转，生死未卜，我几乎要绝望了。结果，我竟然挺过来了，我甚至没有想到，我拖着病体，还能演讲，还能帮助别人，还可以给社会释放正能量。
在同学们的掌声中，我结束了演讲。接着，孩子们鼓掌欢送我离场。随后，我和老师们、一批学生合影留念。
（五）
在张彪老师的带领下，我粗略地参观了学校。这是一所9年制义务教育学校，孩子进入该校，要从一年级读到九年级。人生中最宝贵的时光，是在这所美丽的校园里度过的。学校的硬件建设，在县域学校里，算是较好的。宽阔的操场、高大的树木、五彩斑斓的花儿，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教学楼二层的走廊里，有赵县文化精粹的展示，一直通往我演讲的报告厅。教室以外，还有文化长廊，展示着孩子们精彩的作品。张彪老师领进我走进一个四年级的教室，孩子们彬彬有礼地鼓掌欢迎。
前天傍晚，我在门岗与门卫聊天，见到一个班的学生们排着整齐的队伍，有秩序地离校，没有发出任何的嘈杂的声音。这半年来，我在多所学校演讲过，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孩子们走出校门，竟然如此安静，如此有秩序。
在赵县职工子弟学校，我有幸与许校长数次聊天。在他的办公桌上，正展开着我那本《孩子，你为什么必须刻苦学习（学生版）》，许校长已经读到我写给孩子的第29封信。
坐下来面对面交流，我才知道，许校长也是衡水中学的学生家长，她的女儿衡中毕业后考入对外经济贸易大学，眼下在清华大学读MBA，女婿则是北大MBA，他的儿子在天津大学就读，已经考研成功。许校长本人，在恢复高考制度后，考上了当时炙手可热的小中专。
许校长说，他们家族里，有5个衡水中学的毕业生，都就读于名牌大学，长期以来，他对平民子弟通过高考实现社会阶层逆袭深有体会。更令我想不到的是，许校长还有过跟我一模一样的生死离别的悲伤，共同的成长经历和生活遭遇，使我们的思想产生了颇多的共鸣。我有所醒悟，为什么该校在管理上能规范到各个细节，为什么校方会邀请我来学校做这样的励志演讲。
离开了赵县职工子弟学校，孩子们的笑脸、离校时整齐的队列和彬彬有礼的鞠躬，刻在了我的记忆里。我喜欢在高素质的学生面前，讲述自己的人生故事，发表自己的见解。尽管要手持话筒站立着讲两个小时，但我一点都不觉得枯燥和劳累——这是我病中人生的精彩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