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刚振散文】黑岩底下的那三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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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来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下河里黑岩底下的那十五亩良田,其中有我家三分,它是我一家人活命的依靠,更是我全组200多口人的期望。
我的家乡有一个美丽的村名叫西沟河,而我住的那个村庄名曰周家村,就是在那个改河修地的年代,家乡的父老乡亲顺应着时代的步伐,随着东西走向的阴坡脚修起了一条长达600多米的河提,整个河提宽3米,高4米,上面可以行车走人,河道里面可以流水,于是便把河水改到了阴坡,在河水原先流过的地方修出了好多好多旱涝保收的良田。周家村40多户近200多口人就指望着这些良田糊口呢。
地分到各家各户不几年的一个夏日,那天天气特别闷热,没一丝风,焉不几几的树叶垂下脑袋一动不动,像没了魂似的。火辣辣地太阳简直就像火炉一样倒扣在人们的头顶,烤得使人窒息。傍晚时分,好端端的天空突然上了几疙瘩乌云,紧接着就是乌云滚滚,雷鸣电闪,一场百年不遇的大暴雨来了,霎时袭击了我的村庄。
河道的水满了,盛不下,有几处已溢出了路面,随时都有被洪水冲垮河提的可能,组上的男人们不约而同地拿来了铁丝,砍来了树木,将树身用铁丝拧紧,一头拴在河提上,再把整个树木放入水中,上面几处危险的地方保住了,可下游传来滑坡的消息,原来是从阴坡滑下的泥石流把整个河道堵死了,只十来秒的功夫,大提被洪水冲开了一个大口子,肆虐的洪水发疯似的向良田冲去。
头上的雨总算小了下来,人们打着火把站在安全的地方,看着滚滚的黄浪漫过良田,转头向石门沟冲去,无可奈何地朝天长呼:“老天爷,你这是叫人活不活啊!你这是把人活活地往死路上逼啊!”
这年夏天,是一个难忘的日子!
这年冬天,全组人修复水毁田!
组上决定:统一修地,修好后再划分到各家各户。由于原先地里的土壤多半被水冲走了,现在修地哪里取土,取土便成了摆在大家面前的一大难题,怎么办?可困难难不住我的父老乡亲,有几个能人建议“空中取土”,原来水毁地的北面是一座黑石头山,名曰“黑岩”,山高有400多米,且陡,山上面几乎没有树木,只长有些野枣刺之类的野蒿,于是大家意见最后达成统一,决定从黑岩顶往下溜土来修地。
黑岩顶上是一个小土塬,名曰:“碌碡坪梁”,有着取之不尽的土壤,取了土,顶端的耕地不但没减少,反而增加了一亩多,更重要的是修的平坦多了,且耐旱保墒,一举两得。
山顶上的取土工程是采取按人口挖方量计算的,即40口人为一组,共分五个组进行。
这个冬天,我和大家就战斗在碌碡坪梁上!
这个冬天,大家和我一样,都没觉得有一点冷!
鲜艳的红旗在碌碡坪梁顶上迎风飘扬,高音喇叭里唱着军民大生产的歌曲,十多辆架子车来来往往地运行在工地上,黄土便源源不断地从山顶溜了下来,山下的土堆便日日见长,十来天功夫,已堆成了一座小土山了,看上去很是壮观!
次年开春后,人们又将战场移到山下,用架子车拉土面地。工地上,人欢马叫,有用笼担担土的,也有用独轮车推土的,而更多的是用架子车拉土。面地也是按人承包的,将工程分片承包到人,土层不少于70公分,一片面好了,由专人负责验收,保质保量。
经过近两个多月的苦战,十五亩多的土地又恢复了原状,并且在地中间新修了一道排水渠,涝可排水,旱可浇地,真正成了周家村人的白菜心。一冬一春的劳累,人们虽说身上掉了层皮,可望着这修复好的良田,心里美滋滋的。
新修的土地人人有份,我家4口人,每人7厘5,共分得3分地,我将这3分地点上了早苞谷,到了秋天,苞谷棒子个个长得像牛犄角。
二十多年来,我对这片土地产生了深厚的感情,我在这块地里种过小麦、谷子,高粱,点过豆类,花生、洋芋,栽过红薯等作物,且年年皆是好收成!
如今,当年加固了的河提又重新拓宽铺上了水泥路,路两边栽上了护提的洋槐树,每到阳春四月天,一嘟噜一嘟噜的槐花香气扑鼻,引得蜜蜂嗡嗡乱舞。每当我路过这里,我都要驻足观望着脚下这片长着各种作物的庄稼地,那绿油油的一片片希望,将融入我全部的生命。
周刚振,男,陕西商州人,中国乡土诗人协会会员,陕西省作协会员。 曾有作品在《延河》《三秦都市报》《劳动周报》《商洛日报》《中国诗乡》《诗友》《乡土诗人》等三十余家报刊发表,有30余篇(首)获国家级各种征文奖,并入选多种选本中,现为《三秦广播电视报商洛版》文艺版编辑。著有诗文集《岁月如歌》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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