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明才:橘红橘绿六、到双流公社报到
作者:吴明才
同样是下午,同样是秋日下的大地,川东川西交界的地方,气候感觉比火炉山城好得多。这里的天空像一盘蔚蓝色的硕大宝石,明亮剔透,蓝莹莹地向四周蔓延。白云朵朵轻轻地飘过,一会儿似奔驰的骏马,一会儿似慢悠的小羊,变幻莫测,把天空装点得多姿多彩,引人遐想,让人顿感惬意。而普照广袤田野的阳光,没那么炽热上身和烦闷挠心,反而有一种舒畅和清新的感觉。
顺着通往公社方向的简易机耕道,我和父亲带着行李加速赶路。终于在太阳落坡时,赶到了目的地——金堂县土桥区双流公社所在地。
秋日的晚霞已经褪了,天空一片灰蓝,家家的屋顶升起了袅袅炊烟,公社和镇上以及附近的农家笼罩在一片暮蔼中。
原先想象不出公社是个什么样子,到那一看,原来也是一个小镇,不过公社大院不在小镇中央,而在小镇朝西的出口旁边。那大院从外面看,跟我一路见到的院子有所不同,好像才新修没几年,上下两层全部是用条石砌的,屋顶是青瓦,拱型大门的两边分别挂着“双流公社党委”和“双流公社革委会”的牌子。
大门外的道路旁有一条小河。河水淙淙,清澈见底,里面有许多小鱼儿,许多孩子穿一条短裤,还有一些什么也没穿,在河里摸鱼虾。小河出了小镇,延伸往两边的方向是无尽的沟壑,沟壑两岸是生长着旺盛水稻的层层梯田。蜻蜓在河面飞来飞去,或停在空中不动,一派悠闲自得的样子;或是一个急转直下,直扑锁定的目标,瞬间将猎物捕于嘴中。
河的对面才是街,一座石桥连接两边。街上有供销社商店、小副食店、肉店、收购站和卫生院等,一所中学也在街的进口处。“这就算是一个中心吧。”我心里想。虽然已经是收工或下班的时间,街上的人还是显得稀少。
进到公社大院内,农村政权管理的所有机构尽现于眼中:革委会办公室、党委办公室、妇联办公室、团委办公室、知青工作办公室、武装部办公室等一应俱全,其他还有信用社、多种经营技术办公室等,大概是下班了,都已经关门闭户,显得冷冷清清,偶尔出现一两个人也是脚步匆匆,好像要赶回家。
大哥领我们来到他的住处,就在信用社旁边的一个房间,一切都很简陋,但比老家的那间房好多了,有电灯和床,一张课桌上摆了许多书,没有农具。
大哥告诉我们,我落户的生产队就在公社出门那条河的对面,过了桥几分钟就到。队上已经把住宿和生活用具什么的都准备好了,但没有电灯,是点煤油马灯,我们吃完饭就过去。
正聊着,听见外面有人在喊“吃饭了”,大哥就领着我们向院内一角的食堂走去。在陆陆续续去吃饭的人中,我认识了公社的党委书记、团委书记、公社知青办主任、武装部长和信用社主任等。
大哥把我们介绍给大家,我父亲连忙对大家说了许多道谢和请多关照的话。我由于从没见过这种场面,在这些农民的父母官面前不知该说什么好,也就什么也没多说。大哥对他们说,我才从学校毕业,没见过大世面,比较内向,不善言谈,请多谅解。
他们听后就没再多问什么。只有那位党委黄书记说,好好干,向你哥一样。我点了点头。武装部长则比较爽朗,说没什么,过几年当兵去。看着穿一身的确良干部军装的他,我笑了笑。心想,当兵是我从小的愿望,但愿能实现。
大家围坐在一起吃饭时,大哥告诉我们,下午公社的领导一直在开会,这不,借开会打一次“牙祭”(按现在的说法就是会餐)。
说起打“牙祭”,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个桌上放一个脸盆,里面是满满一盆猪头肉混着苕皮(我以后才知道是红苕粉做成的面块),再放些蒜苗炒的所谓回锅肉,同时就着一碗当地农民自己烤的粮食酒,大家边说边吃了起来。
我和父亲都不喝酒,趁他们边吃饭边谈工作时,我们父子俩赶紧刨完了自己的饭,起身告别了他们。大哥也没有陪他们喝酒,而是与我们一同离开了食堂。
这时,公社团委钟书记赶了过来,拿一套《毛泽东选集》送给我,并勉励我“努力攻读马列、毛主席的书,认真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接过钟书记递过来的《毛泽东选集》,我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一定努力学习。
和钟书记分手后,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来,我们父子三人带上我的行李,向我即将开始的知青生活的落户地点——经济大队二生产队走去。
编后:橘红橘绿发刊后中断过一段时间,盼读者作者谅解,本期起将继续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