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 悦︱外 婆
点击上方“窗外的白杨”关注我们,一起分享精彩人生~
外 婆
娘生我那年18岁,自己还是个孩子,在上海也没有房,我便随娘住在外婆家,那年外婆38岁。
外婆常逗我:弄堂里这个摇摇摆摆稀疏头发丑丑的小孩是我家的吗??我和依次大我两岁的小姨、大姨、舅舅同住。因为辈份小备受外婆宠爱,小小的我有外婆在不再怕怕。自打有记忆起外婆是家里的天,从一日三餐到春夏秋冬每天穿什么衣服,每晚做功课的位置灯光都是外婆操心安排。后来弟弟从乡下祖母家送到上海,父亲因病失业也来了,柔弱的外婆以高山大'海般的母爱接纳了我们全家,倍加呵护。
外婆家住衡山路,自建了2楼2底小屋,隔壁住的是外公哥哥一家,十来个小孩在一起抢着看小人书,在窄窄的楼梯间捉迷藏,在宽宽的弄堂里跳皮筋、打球、滚铁圈、造房子……楼上两家的窗一开我们会瞒着大人,沿着邻居家的屋面爬来爬去一起玩。特别是过年那更是热闹,腌猪头、烧大肉、做蛋饺、炒瓜子……闹着闹着孩子们就睡着了,早上起来看到枕边的新衣新鞋会欢呼雀跃。儿时清贫而欢乐,家里每天热热闹闹温暖有序。父亲病休上夜校考取了无锡轻工业学院,娘也在橡胶公司有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我和弟弟也长大了,外婆的担子才轻了一些。
我上初一那年“文革”开始了,娘在单位分到了房子,摆上了娘结婚时的红木家具,“自己的家”很有吸引力,不再上学的我和弟弟常常会“逃”到娘那儿去,外婆会叹口气说:长大了,留不住喽。爹娘文革中都成了臭老九被下放,我和弟弟自己买菜做饭吃,馋了,还是去外婆家。每次外公外婆像变戏法似的一整就是满满一桌菜,弟弟昂唔昂唔大口吃,而我会看着笑而不动筷的外婆,在桌子底下踢弟弟,让他少吃点。外公做过大厨的,挂汁糖醋排骨、开过花刀的干煎带鱼、油汪汪的八宝饭、酸酸甜甜的番茄酱……,外婆家的菜永远是最多最好吃的。
闲散了两年,大风暴降临在我们这些半大孩子身上,68届南京大学的舅舅,航空学校的大姨,68届初中毕业的我都被上山下乡了。外婆的心被撕碎了,她夏晒烈日冬吹寒风,仿佛这样心里才会好受些。每到过年外婆“霸道”的要求我们必须回上海,儿子、媳妇、女儿、女婿都必须回到她的身边。为了给回家过年的子女筹措路费,她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我记得最后一根小金条是以每两90元的价格出手的,是为了给让黑龙江的大姨买车票回家过年,她太爱她的孩子们,她太想他们了。
外婆虽然对我们严加管教,但从不打骂也不一本正经教育我们。记得回乡插队硕放那会,上海物资匮乏,外婆常常会托我在乡下买些农产品,有一次打了五斤菜油。临回上海前,我在祖母家看做麦饼,祖母节俭只给了一点点油,于是我大方的打开外婆买的油倒了小半斤的样子,带回上海大家都赞麦饼特酥特好吃啊,我好得意。没当回事的我把油交给外婆了,有一天家里只有我和外婆,外婆说了:小健啊,油不够数啊。我刚要解释,外婆嘘了一下说:不要响了。外婆的有理让人让我惭愧万分,下次再也不敢造次。外婆和家人的包容,等着我们自己渐渐长大的做派至今影响着我,有时生气得不能自拔时,心底会有一个声音,为什么不可以原谅别人呢?自己就没有做错过事吗?自己惹父母生气还少吗?
儿子82年出生,外婆68岁,那时家里还有舅舅的一对十岁的龙凤胎,大姨6岁的儿子,留在上海的小姨一家三口在闵行工作,周末回来。因为娘要上班,满月后我和老公、儿子一家三口住在外婆家两个多月。和三十年前一样,个个小孩都是外婆外公的心肝宝贝。外婆几十年了从没说过我一句不是,也从不抱怨生活,被爱的感觉真好!我常常会反思自己做的怎样……过年了依然是全部全部 的人回来,打着地铺睡着板凳挤在一起过大年。
88年外公因心脏病走了,外婆一个人再也没有能力照顾那些孩子了,舅舅、大姨领走了自己的小孩,小姨从闵行调回来照顾这个家。外婆渐渐闲了下来,我弟弟和弟媳一起带外婆去了一趟普陀山,小姨带着儿子和外婆来苏州,我们陪着去了天平、灵岩山。每到清明我会牵着外婆的手去老家祭拜外公,外婆会坐在田埂上看着蝴蝶飞来飞去,和外公说着说不完的话。过年了我们还是回去,但已是小姨和小姨父在张罗忙乎了,一如外婆的样子热情的接待大家。更多的时候外婆会站在弄堂口等待她的儿女亲人们回家!
外婆家从他的婆婆起到我的孙女整整六代人了,老巢一直在这里,一直有人守候着,一直很温馨。无论我们走多远,我们都记得回家。外婆勤劳善良包容奉献大爱的精神被我们一代一代的传承下来!
相 悦
琴瑟友之,文学爱之……
图片来自网络,文为原创,谢绝转载!
注:欢迎关注[窗外的白杨]原创文学平台,给你的精彩人生留印,联系方QQ:76525508,来稿请投信箱76525508@qq.com,文责自负,稿费为全部赞赏,十天后发放(后台需要发文一周后才能到帐)!
窗外的白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