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张小鱼:【愿世间所有的遗憾都是成全】(散文)

愿世间所有的遗憾都是成全

文/张小鱼

“在穿过林间的时候,我觉得麻雀的死亡给我一些启示,我们虽然在尘网中生活,但永远不要失去想飞的心,不要忘记飞翔的姿势”。这是林清玄先生走之前留给世间的最后一段话。没有悲伤,没有遗憾。

我是早上从手机新闻上得知先生的离世的。我是喜欢并敬重先生的。然而,我同先生一样,没有感到悲伤,难过,或是惋惜。我平静地好似只是知道了一个要好朋友要去旅行一样。

在我所喜欢的散文作家里面,林清玄先生是排在第一的。我喜欢先生的散文,是因为读他的文章,感觉像是在和一位忘年交品茶聊天,没有喧哗,没有浮躁,只有淡淡的茶香弥漫开来,舒服,自然。

说到自然,便想起先生的那篇《生命的化妆》。先生问一位非常著名的化妆师,化妆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化妆师答:自然!化妆师说,最高明的化妆术,是经过非常考究的化妆,让人家看起来好像没有化过妆一样。次级的化妆是把人突显出来,让她醒目,引起众人的注意。拙劣的化妆是一站出来别人就发现她化了很浓的妆。而最坏的一种化妆,是化过妆以后扭曲了自己的个性,又失去了五官的协调。随后,化妆师又说,化妆如写文章,拙劣的文章常常是词句的堆砌,好一点的文章是光芒四射。最好的文章,是作家自然的流露,他不堆砌,读的时候不觉得是在读文章,而是在读一个生命。

是的,我读先生的文章,便是这种感觉,极尽自然,包括读它时的状态和心态。

读《岁月的灯火都睡了》,他写“你安静地注视那些灯,有的亮,有的暗,有的亮过又暗了,有的暗了又亮起来,真是有点像人生的际遇呢!”读《清欢》,他写“当一个人感觉野菜的清香胜过了山珍海味,或者看出路边的石头也许比钻石更有魅力,或者觉得聆听林间鸟鸣比提笼遛鸟更令人感动,或者体会了静静品一壶茶比吃一顿喧闹的晚宴更能清洗心灵……他就懂得了清欢”。读《永远活着》,他写“有太多财富反而使人不能做完整的人,因为他的心变成黄金打造、钻石琢磨,不能享受人间无私的情义心与豪迈的英雄胆”。读《严肃,是一种病》,他写“我总共只有一条皱纹,而我就坐在它上面”。读《枫红层层中吃枫叶饼》,他写“生命的实质是空无的,串起这空无的,只是一个个有感有悟的刹那,刹那就是生命的本身”。读《鳝鱼骨的滋味》,他写“鳝鱼与面包是有钱就吃得到,鳝鱼骨和面包皮却是只有深爱我们的妈妈才做得出来”……这些生活的感悟与智慧,这些如泉水般自然流淌的语言,不正说明他,就是生活最高明的化妆师么?

先生今日的离去,我不感到悲伤,是因为我知道先生是一个“以憾为美”的人。一次,先生的朋友学插花后对先生说,她学插花后获益最大的一件事,是知道了为什么插花都是单数?老师告诉她们,一三五七九是单数,插出来的花叫做“生花”,就是有希望的花,由于不圆满,才显得有希望;双双对对的插花是“死花”,因为太满了。听了朋友的话,先生想起为什么菩萨要留一丝有情在人间,而且一直在苦难的煎熬中游化。最后他顿悟道:菩萨之所以比声闻缘觉更美、更动人,那是他们在乎,在乎一切的有情,由于这样的在乎,追求事情的圆满倒不是菩萨的志向,菩萨的志向是恒常保持一个有希望的观点,生生不息。

所以,我便更懂得了先生在想到麻雀的死亡后,便说,“永远不要失去想飞的心,不要忘记飞翔的姿势”。即使面对死亡!哪怕生命的最后一刻!

先生没有遗憾,只是成全。

作者简介:

张小鱼,女,毕业于陕西财经学院。爱读书,写字,尤爱古诗词。热爱生活,关注生活,更愿意描写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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