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上午
一只猫潜伏在屋脊深处,向阳光的来处张望,怯怯的像个刚考了糟成绩磨蹭着没敢回家的孩子。我偷偷地望着它,生怕一个略显粗重的呼吸就不小心惊扰到它的安详。
这个午后,太阳很好,世界很安静。一对学生模样的恋人耳鬓厮磨地从街角转出来,青石板的小径上背影斜斜。
恍惚忆起当年,夹一本琼瑶的小说在青春里胡闯乱撞的年月,强壮得好像随时都攥紧了老天爷的膀胱,只要稍一用力就可以挤成一天的雨。物走星移,到了风华不正茂,同学不少年的半大不小的尴尬年纪,虽然还没混得齿摇摇发苍苍,却实在是消磨了太多的静好阳光;把每一道填空题都草草涂抹了一遍,却只换回若干个大大的红叉。
瞬时有种对岁月的失望。
那时候,读岑凯伦,读姬小苔,读亦舒,读汪国真,一遍遍默念“走的最急的,都是最美的时光”,当时以为深得生活的要义,现在想想,真是幼稚得可爱,青苹果般的涩美。
成熟,永远不会灵光一闪的倏然绽放,那需得酒一般耐心酝酿。
曾经嚣张得刀一样简洁锋锐,以为时间还早,以为机会会自己找上门来,以为青春尚好,所谓责任,还在来我家的路上。
年轻,是极其伟大的借口。不必活得正确,而要活得物有所值,错也能错得流光溢彩。
那时候,读不懂生活的苦肉计,弱智地以为全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精明到可以打满分。那时候,喜欢王小波、三毛,一边感慨人生一边努力率真着有趣着自以为得意;再后来厌倦了三毛,于是去看乔吉拉德,看陈安之,然后身体力行的渴望成功;再然后,又恋上了死亡的味道,读顾城,读海明威,读海子,既然一切努力都不足以扬名立万,那就想办法死得轰轰烈烈吧。
然后,握着一把年纪痛苦跌倒,爬起来再看时,发现如此恩重如山的生活居然没有让自己这只蛋破壳,摔过之后,蛋已经碎到无法收拾。别人的生活总归是别人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哪怕只是陶渊明那样随便种几枝菊、林逋般放几只鹤、郑燮般描几叶竹,这世界上更多的是垦垅种豆贩浆走卒的俗子,于是就去做那些青衫小褂临井描眉的小女子或是犁田叫卖的凡野村夫,把日子浣洗漂染得清清白白横平竖直的就足够好,毕竟,这世界永远不缺艺术家和总统,把自己该有的凡俗生活过得枝繁叶茂才是硬道理。
电话响了,那只猫浑身一紧,扭过头,侧身听。
本公众号:lc575745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