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小香】带 小 妹
文\谭小香
带 小 妹
我家搬到新地方，暂住队屋里。我还不到七岁没上学，在家带小妹玩。姐放学回来就教我写自己姓名、写毛主席万岁、数数------
有一天，我见不远处长有一片甜高梁。就带着小妹，拿把铁锹，去铲甜高梁杆吃。附近大人好像在指指点点。小妹站我身旁，我瞄上一根大的。一铲没断；再铲又没断；第三次用尽全力铲去——随着”哇”的一声大哭，我铲到小妹脚边了。只见一道雪白雪白的缺口，瞬间鲜血就流出来了。我惊恐万分，忙跟小妹说好话：”别哭别哭，我背你回去。”小妹果然哭声小些了。我蹲着教小妹：”双手箍紧我脖子，我还要拿锹，只能一手在后面搂着你。”小妹照办了。我吃力地背着，心想必须要背回去。一路滴血、一路不停默念：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附近大人好像在说：”怎么背着了？”
刚到家，四周大人蜂拥而至，我站那吓得全身都汗湿了。近邻老伯种了很多中草药，他赶快扯上几味药，来不及捣烂，放口里快速嚼烂，给小妹敷上止血。有个大婶说：”也知道背回来。”人来人往都在忙着照顾小妹，才没人理我，我在等着有人来骂我、打我------
晚上了，还是很平静，没人骂我、打我。但我心里比有人骂、有人打更难受。母亲小声在说：”她们看着背回来的，锹也拿回来了。”父亲说：”让她上学去。”
上小学时，学校旁边有所小房子，里面住着个驼背老人。拄着拐杖走路步伐又小又慢，有时见他在吃力地提水。
有一天上课，我突然感到眼睛不舒服，望黑板、书本都已模糊了。我把文具盒打开当镜子，撑开眼睛一看，里面好像有一粒米饭。我伏在课桌上，老师觉察到了，赶紧送我回去。过了操场，到了公路边，老师问我：”你能回去吗？”我说：”能，又不远。”同学们还在等着老师上课，路上又没人没车，我模模糊糊走回来了。母亲赶紧牵着我就走，路过商店买了两包烟。哎……怎么又往学校来了。
母亲带着我来到了驼背老人家，叫了几声他才缓缓走出。母亲说：”请您帮我女儿治下眼睛。”驼背老人撑开我眼睛看了下，端来一碗清水。手在上面划来划去，嘴里还念念叨叨。又在我眼前划来划去，念念叨叨。然后让我把水喝了，我犹豫了下，还是把水喝了。水又清又甜，那是我喝过的最好的水。转回，母亲让我早点吃晩饭，就睡了。
一早醒来，眼睛又明亮了，眼里那个米饭一样的东西不见了。母亲让我带些菜去给驼背老人吃。
后来听说他是个孤寡老人——五保户。有时见有初中生在帮他提井水，有时见他在瓶子里夹剁辣椒下饭。
我经常送菜给驼背老人，他眼里总是充满感激。我幼小的心灵里莫名其妙地闪过，假如我老了也像他了？
若干年后，听说驼背老人过世了，大队给安葬的。后来又听说支书带了人把他小房子拆了，里面几处藏有不再流通的银元和人民币。
作者简介：谭小香，网名灵香，七零后。湖南省益阳市南县人，湖南省及益阳市诗词协会会员。2018年在首届全国“燕山秀影”杯大赛中荣获三等奖。